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咬字格外用力，石九听罢不由瞳孔一缩，但只是微笑点头。
“随时恭候董爷光临。”他强笑道。
见事情已了，围堵在巷子口的人群也纷纷散去，只是出巷子的这段路似乎格外遥远。
挨了一顿棍倒没有把我打残，但显然是受了内伤，我现在一动气五脏六腑就像被火烧一样，连大步子都不敢迈，还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是个男子汉就给我撑着出巷子。”董叔在我背后沉声道。
不用他说，我自是这般打算。
咬着牙，拖着身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出了巷子。
待脱离了石九的视野范围，我便透支了全身力气，顺势倒了下来。
所幸一只宽阔的胳膊当即照住了我，把我扶住了。
“走，叔带你回去。”董叔鼓励道。
短短几字，差点引爆了我方才所有的委屈，差点让我留下热泪。
我陈六子，过去，现在，未来也不会怀疑董叔，他永远不会害我……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记得昏过去之前，我看到了作坊的门口。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一睁眼我已经躺在床上。
跟以往一样，闻到那股迷人的香水味，我就知道韩菲菲又守在我床头。
“菲姐，我真想永远都能睡觉，这样就能总是醒来看到你。”我扭头笑道。
“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不正经了！”
韩菲菲妖娆地捏了一下我的嘴，又继续为我涂抹跌打酒，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董叔真是残忍，明知道演戏也不知道收着点力气，把你整只手都打粗了一倍。你也别怪他，他要是不亲手打你两棒，你再挨姓石的十棒也不一定能走。”
韩菲菲安慰道。
跟我猜的一样，董叔亲自动手，只是一出苦肉计。
“我知道的，董叔怎么会害我。”我非常平静。
“今天这事你做的确实不地道，但姐很欣赏，我们家六子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
说着韩菲菲便宠溺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顿时浑身一哆嗦，十个脚趾头都猛抓到一块。
倒不是那一吻带有魔力，而是韩菲菲俯身下来的时候，衣服里的北半球一览无遗，让我瞬间气血喷涌。
“谢……谢谢姐。”我不知道为什么嘴里就崩出这么一句话。
“谢我什么？难道你觉得这是一种赏赐么？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韩菲菲笑得花枝招展，说着便站起了身。
“好了，虽然你这次没伤到骨头，但也得好好休息，我再熬两副中药你喝了就好。”
说罢她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那木鞋跟踩在地面，却像敲在我心脏上一样，敲得砰砰作响。
“啧啧，这女人真是折煞人啊……”我忍不住吐槽。
韩菲菲走后，董叔又钻了进来，我们两人对视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董叔打破了沉默：“还疼不？”
“不碰的话就不疼。”我回道。
“我就怕你不疼，不然明天睡醒就忘了这教训！”董叔没好气道。
“可是那石九确实心肠都黑的，明知道老吴经不起这浪，还明坑他。”
我说得理所应当。
“这古玩市场每天都有人欢喜有人愁，你能管得了多少闲事，又能挨几顿揍？”董叔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就没办法袖手旁观。”
“我不反对你善良，但你的善良得凌驾在制度之上，否则都是徒劳的，你得成为规矩的制定者。”
规矩的制定者，董叔今晚这句无心之话，不想后来竟成了我人生的路标。
现在的我需要妥协，我认了，但我一定会找回来。
但董叔的心气显然比我要高涨。
“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去关照关照石九。”
董叔一笑，我便知道那石九要遭殃了。
之后这两天，在韩菲菲的悉心照顾下，我的元气很快就恢复了，除了还有些肌肉上的酸痛，其他都不成大碍。
这天董叔提来了两个大箱子，那种箱子我只在发哥演的那部“赌神”里看过，是用来装钞票的。
“看起来又生龙活虎了。”他笑道。
“别，我身上还隐隐作痛呢。”我不由苦笑。
“别装死，提上这两个箱子，跟我去玉石街。”
“要去关照石九了？”我一脸坏笑。
“那可不是。”
看着我们叔侄止不住地奸笑，一旁的韩菲菲无奈摇头。
提上那箱子，我暗吃一惊，实在是太沉了。
如果放的是钞票，那得是多少钱？
走过两条街到玉石街，董叔领着我径直朝石九的石档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自觉让路，已经有不少人在替石九祈祷。
那厮此时还在给顾客兴高采烈地介绍石料，直到手下人提醒，他才意识到董叔在逼近。
那一刻，我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
“九老弟，生意可好啊？”董叔笑问道。
“托您的福，还算热闹，不知董爷今天大驾光临小店所谓何事，还带上这小子，不会是来找回场子吧？”
石九一来就十分提防，让董叔忍俊不禁，笑了。
“老弟，你该不会对每个客人都问一口所为何事吧？”
“我……”石九顿时就给怼哑巴了。
董叔摆了摆手，继续道:“我猜也不会，既然如此，就把我们叔侄当客人就好，我们今天就是来做买卖的，最近我玩腻了古董，对玉石生了兴趣，也不知道石老弟欢不欢迎？”
董叔每句话当像把石九放在火炉上烤一样，别说是他，我听着都觉得如芒刺背。
“那敢情是好，只要是来做买卖的，我石九无任欢迎！如果是董爷要玩，我马上就安排一块好料子给你！保证出料！”
说着石九便要扭头让人去取石料，却被董叔喊住了。
“何必舍近求远，你脚下的料子都快堆成山了，还嫌不够？”董叔提醒道。
“嘿嘿，这都是一般的料子，哪能糊弄董爷您呢。”石九表情有些不自然。
“坏石不一定不出料，好石也不是一定能出料，不用取了，就要这堆。难不成这堆料子开不出任何东西？”
董叔突然发出灵魂一问。
石九眉头紧锁，只好说道:“那行吧，董爷你就尽管挑，挑好了我亲自给你开。”
“还挑什么啊？我不是说了吗？就要这一堆。”
“董爷你就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都快堆成小山了。”石九有些慌了。
“我没开玩笑，钱也带来了，都是现金，今天你这店，我包圆了！”
董叔霸气地一拍胸口，所有路人都争相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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