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之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赵宁妄。
他怕自己待会儿被赵宁妄气得又是吐血三升。
而那些言官们，此刻也不搭理赵宁妄。
他们屡战屡败，就算是再想要攻讦赵宁妄，也得缓一缓。
文治皇帝沉吟说道：“诸位卿家觉得武安伯此策略可否，若是无异议的话，那便按照武安伯所说，内阁即刻起草国书，令天津卫携国书前往安南！”
皇帝都这样说了，底下的大臣们也不可能反驳。
若是出了意外，反正都是赵宁妄的锅。
文治皇帝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说话，便看向内阁这边。
“徐卿家与胡卿家，有劳二位了！”
内阁大学士徐少湖拱手道：“此乃臣本分所在，陛下万不可如此言说！”
胡光大也是拱手作揖。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赵宁妄的办法应该有用。
至少他也知道，安南那边种粮食很不错。
而且如今除了赵宁妄的办法，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文治皇帝又吩咐道。
“户部以及诸有司，宜囤积粮食，安抚民心，待雪灾之后，若是能转运百姓至其他州府，官府提前安排，若是让百姓们私自流窜，恐届时各地州府再出乱子！”
黄茂荣以及户部诸位官员皆道：“臣等遵旨！”
文治皇帝终于是松了口气，刚想说退朝，忽然又叮嘱了一句，“天津卫诸位将士下安南之事，由太子统筹，至于随船监军，便由……市舶司提督太监马三保担任！”
说完，文治皇帝留下一句“退朝”，便在群臣的惊叹声中，缓步离开。
“太子统筹，那不就是武安伯负责这件事？”
“武安伯负责此事实属正常，但你们看见没有，是马公公担任监军，陛下看着不在意，只怕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儿能成，要不然也可能让马三保去做监军！”
“对啊，竟然是马三保前去，看来陛下对此事已经很是在意了！”
大臣们惊叹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在于马三保。
这位可是文治皇帝最为信任的太监，没有之一。
哪怕现在宫里的大太监冯宝和王振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有马三保的一个指头重要。
“老赵，父皇派遣马公公去监军，这是什么意思？”
退朝之后，李格跟着赵宁妄一起出皇宫。
他有些不理解，父皇派马三保去监军的道理。
倒是赵宁妄清楚，“陛下让马公公去监军，其实就是在给我们一个尝试，殿下，咱们一开始设市舶司的时候目标不就很明确吗？为的就是经营海上的控制权。
陛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包括咱们在市舶司和天津卫布置的手段，陛下肯定都通过马公公那边知道了，所以与其说这是我们的一次尝试，不如说这是陛下的尝试！”
赵宁妄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格更加的懵逼了。
“不是，老赵你说清楚点，咱们不是在向安南讨要粮食吗，怎么又成了父皇的尝试了，尝试什么东西？”
赵宁妄看了看左右，见只有刘瑾在身后跟着，便解释道：“殿下，粮食是肯定要拿的，而下西洋也是要下的！陛下自然不会自己说出来，因为他是陛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是太子，我是武安伯，咱们俩个的身份出去，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吗？”
李格瞪大着眼睛，“开疆拓土？”
赵宁妄摇了摇头，“不，应该是狼狈为奸，胡闹一气！”
李格挑着眉头，“啊？”
赵宁妄笑道：“就是这样，咱们的人设就注定了，咱们是在胡闹，既然是胡闹，不管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甚至是过错，别人也都能接受。
可一旦这是陛下主张的事情，那意义就不一样了，陛下这是借我们的手，试一试能不能在海上获得巨大的利益，也就是海上的霸权！”
李格这下子是真的懵了，“父皇他，有考虑得这么多吗？”
赵宁妄耸了耸肩，“或许有吧，毕竟陛下的心思咱们猜不透，当然也有可能陛下并没有这么清晰的想法。
但是这次过后，陛下的思路肯定会清晰起来，因为安南此番必然会向咱们敬献大量的粮食！”
李格略微有些诧异地回头，“老赵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方才在朝堂之上秦牧之那个老匹夫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万一他们强烈抵抗呢？”
赵宁妄略微有些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殿下，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我能如此笃定，那证明我已经拿到了关键的消息。
锦衣卫那边关于安南的奏报当中有一条，安南国内局势动荡，已经有人不满陈氏王权的统治，不管是安南国王一脉，还是造反的贼子，他们都会想着用大量的粮食来笼络咱们。
要不然有咱们的掺和，他们安南国内的局势必然会呈现一边倒的势态，若是王室给了，而另外一方为了平衡压力，他们肯定也会想着办法给我们送过来粮食。
哪怕咱们两不相帮，不管对于他们哪边来说，那都是值得的！”
李格差点跳起来，“原来你早就……”
李格的表现顿时吸引了不远处官员们的注意，而他自己也是注意到了不妥，连忙压低声音。
“好你个老赵，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害我被父皇罚跪好些个时辰，到现在腿脚还有些酸痛！”
赵宁妄无奈，“殿下，这也怪不得我嘛，我不也是昨日回去之后，翻看卷宗才看见的。”
李格看着赵宁妄，总觉得赵宁妄昨天没有干好事。
但他又没有证据。
“本宫不怪你，不过今天你得请客谢罪才行，就你家里私藏的那些好酒，本宫可馋了好一阵子。”
“当然没有问题。”
赵宁妄直接答应下来。
反正那些酒还多着。
……
镇北侯府。
赵靖乐呵呵地请着太子李格进府。
“殿下今日过来，是和宁妄这孩子商议天津卫下安南的事宜的？”
李格颔首，“没错，本宫跟武安伯边喝酒边说，他这里私藏了好几坛上好的琼浆玉液。”
赵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道：“殿下请上座，我帮着去寻摸寻摸，绝对不让宁妄藏私！”
李格拱手道：“镇北侯客气，就当本宫是自家子侄便好。”
赵靖笑了笑，应付过去，转头拉着赵宁妄到一旁去。
“殿下要喝的，是什么酒？”
赵宁妄打量着老爹，“老头子，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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