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涯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哪一样少了我的?可又有哪一样是我要的呢?”
“我和妈妈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偶还是试验品?”
陆世明垂下眸子,他沉默了片刻。
终于叹了一口气:“无涯……你太脆弱了,跟之前的我很像,我本来想着你毕竟是我的骨血所出,现在看来,还是我的思想太因循守旧了。”
“七号。”他转过头看着陆无涯的克隆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取代他吗?”
“我……”七号似乎是想解释,却被陆世明打断了。
“不用解释,我自然看得出来。杀了他,以后你就是他。”
陆世明说出这句话,微微舒了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又好像是终于舍弃了自己一直不愿舍弃的负累。
七号张了张嘴,眼神坚定了起来,他低头领命。
“是,父亲大人。”
陆无涯抬起眉头,几乎是冷笑了出来。
“好!好,好!”
他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陆世明的眼神逐渐冰冷。
一点猩红,蔓延上了陆无涯的眼角,他伸手捏了捏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
陆世明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看着陆无涯神色的变化,他甚至微微点头,对方状态的改变似乎在他的预料之内。
“去吧,七号。”
七号不再犹豫,脚下使力,几乎是弹射而出。
他虽然是克隆人,寿命比不上常人,但在身体的各项机能上都被做了不小的优化。
十指捏紧,他连接轰出两拳。
虽然不说是千钧之力,但他也自信自己使出全力这两拳能够打碎一块石头。
可那陆无涯只用双臂拦在身前,就已经让他觉得双拳打在了铁板上。
陆无涯甚至连半步也没有后退。
七号震惊道:“怎么可能?”
陆无涯放下双臂,他的眼眶已经布满了猩红。
一声毫无理智的怒吼声起,陆无涯朝着七号冲撞而来。
七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被陆世明一声喝住。
“你怕什么,他这是体内药剂的副作用发作了,跟他耗下去,他只要持续发狂,不要多时,只会血管爆裂而亡。”
七号听到这话,脚步一转,带着失去了理智的陆无涯绕起了圈子。
“你在他的身上特意留下了这个隐患。”
莫易的声音响起,她突然想起之前陆雅各告诉过自己,他经常出现头痛失眠的症状。
而这些症状出现的时候,他只能吃严爱农的药物才能缓解。
所以那些药物并非药物,而是给他的死亡拉长了间隙。
莫易本以为陆世明对陆无涯还有着几分感情,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
陆世明没有否认。
“他是我的隐患,我自然要提前准备。”
七号和陆无涯那边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七号一直在激怒对方,陆无涯的脚步愈加狂乱没有章法,他出拳的力度越来越大。
破空之声响在七号的耳边,他并没有着急。
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他心想着,将陆无涯引向了屋内的一角。
这里本是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楼梯之下的空间里打了几个木质的储物柜。
相比空旷的大厅,这里的空间更加狭窄,杂物的摆放也更加杂乱一些。
七号辗转腾挪,脚步轻点,似乎是要跳到柜子上面,从而跳去楼梯上。
陆无涯双眼发红,不由分说地一拳打碎了柜子。
木屑划破了他的手,再细微的伤口中都流着鲜血。
柜子轰然倒塌,上面的杂物和木头的碎屑,一时间遮住了陆无涯的视线。
七号等的就是这样一个空隙。
杂乱的东西遮住了陆无涯的视线,七号不再继续逃,而是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冲过重重杂物的遮挡,七号顺势递出了手中的匕首。
“噗。”
利刃刺破皮肉,七号觉得有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
成功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
自从他诞生起,就只是陆无涯的一个替代品,他已经不忿了许久,终于,终于可以取代他了!
七号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露在脸上,就听到陆无涯撕心裂肺的叫喊。
“小易!!!”
七号愣住了,尘埃落定,他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刺进了莫易的腹中。
“……怎么可能,小易,你、你不是被绑住了吗,那种绳子根本不可能挣断……”
那种绳子是宙斯实验室的全新材料,韧性极佳,如果被捆缚着挣扎,只会如同刀割一般,浑身是伤。
七号抬起头,看到了莫易的模样。
莫易张开双手,挡在陆无涯的身前。
不知道她是如何挣脱的绳子,但是她已经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浑身上下不知被割伤了多少地方,鲜血浸透了她白色的衣衫。
深红浅红,像是一朵朵血腥玫瑰绽放在了莫易的身上。
而最为浓墨重彩的地方就在七号刚才刺入的腹部。
莫易已经站立不住,脚下踉跄,倒在了身后陆无涯的怀中。
“小易……”
陆无涯眼中的猩红退了下去,茫然的泪水从眼中涌了出来。
他嘴唇抖动着,一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莫易如同一只残破的风筝,倒在陆无涯的怀中,她使尽了浑身力气,也只能抬起一只手来。
她抚上了陆无涯的脸庞。
“无涯……”
陆无涯搂紧了她,无意识间已经满脸泪水。
他紧紧握住莫易的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易,别睡,坚持住,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等我们一起回家。我、我不是还答应你要给念念买件公主裙吗?”
“别离开我……求你……”
莫易张了张嘴,气若游丝:“……活下去。”
说完,她的手软软垂落了下来。
“不……小易,小易!”
陆无涯揽住莫易的手颤抖着,轻轻拍着莫易的脸颊,想将她叫醒。
七号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动也不动。
陆世明皱起眉头。
“七号,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动手。”
七号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染着鲜血的双手。
匕首已经抽了出来,被他握在手中。
还有血液从金属边上滴落。
血珠坠落在地,在他的心上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又抬头看着相拥在一处的莫易和陆无涯。
扭过头,他不确定地问陆世明:“父亲大人,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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