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流光划过无垠海的上空,最终在那三股交织缠绕的规则之力附近停了下来。
与之前相比,悬浮于空中的【华胥】、【时空】与【往昔镜】所散发出的光芒,明显暗淡了不少。
尤其是那面古朴的【往昔镜】,其镜面上原本流转的朦胧雾气几乎完全消散,镜身也变得灰暗,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只剩下一个空壳,若不仔细感知,几乎难以察觉它的存在。
老御直凝视着这三股构成澹明这次未来之旅基石的力量,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按你的说法,你这一次亲身经历的未来,根源就是眼前这三道力量交汇的产物?”
澹明站在他身侧,同样望着那光芒黯淡的源流,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不管怎么说...好像有点太过震撼,反而显得有点不科学了。”一旁的北宫忍不住咂咂嘴道。
秦烈瞥了一眼北宫,道:“你一个修行者就别谈什么科学了吧。”
“哎,烈姐这可是刻板印象喔,不能用静止、孤立、片面的眼光看世界,这是犯了机械唯物主义错误...好吧,对不起,我不出声了。”某位指挥使说得兴致勃勃,一看到秦烈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立马乖巧地闭上嘴。
“是有点难接受,但...硬要解释的话,也是可以的。”澹明顿了顿,捏了捏下巴,像是在寻找最恰当的比喻:“这应该不是我们通常理解意义上肉身穿越时间长河,更像是一种…嗯…”
他思索了一下,随即抬手,指向远方海面上一条正从礁石边奋力跃起的银鱼。
“设想一下,一个人原本极目远眺,只能看到三十米外有个模糊的黑点在动,究竟是什么,无从分辨。”
“可突然,某种机缘让他的视野拓展至百米之外,他不仅看清那黑点原是一条银鱼,更清晰地预见到,依照它此刻的轨迹,下一瞬便会跃上礁石,脱水而死。”
“这一步,我们称之为【预见】。”
“然而,如果有一人,他不仅拥有洞彻百米的【视野】,自身【速度】更是快得超乎常理,那么,他便能在银鱼即将脱水殒命的前一刹那,飞身而至,将其稳稳接住,送回孕育它的大海。”
“这一步,便是【干预】。”
“干预了一个原本注定会发生的未来。”
他环视众人,几人若有所思。
“未来之所以令人敬畏,正在于它的【未知】,银鱼殒命礁石是未来,获救重生亦是未来。”
“对于大多只能看见‘黑点’,或看清了也无能为力的存在而言,未来便是【注定】的洪流,这便是【大势不可逆】的由来。”
“但总有一些存在,他们能【看见】,更拥有【干涉】的力量。”
“这,便是所谓的,【未来在于未定】。”
他看向老御直和周围凝神倾听的众人:“我所经历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不是改变了小鱼必然跌落的【过去】,而是在它跌落的过程即未来中,凭借提前看到的景象,做出了干预,接住了它。”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三道规则之力,尤其是那缕微弱的时间规则和光华不再的往昔镜。
“【往昔镜】,既能照见往昔,也能窥探未来的某些碎片,圣汗和那个代无垢也因为这个所以窥见到了人类的其中一个未来,所以才会下定了与全世界为敌来拯救全世界的决心。”
“而完整的【时空】之力,理论上足以干预甚至扭转未来的轨迹,但可惜,我拥有的都只是一缕残留的规则,并非完整权柄,力量层次远远不够做到直接干预现实时间线。”
“实际上,时间只是一个理论,说是规则,更像是法则,与洪荒宇宙同生同灭,没有人可以完整继承拥有【时间之力】,所谓的一些大能什么时空道果,逆转的时间要么是一城,要么是一界,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将整个宇宙诸天万界时间逆转颠倒的。”
“所以当时的【烛婴】有了这一丝时空之力也不过是让伤势复原罢了,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太白剑仙。”
“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向那道虽然也暗淡了些,但依旧维持着形态的【华胥】之力:“偏偏,我这里还有【华胥】。”
“掖幽一族的神通,以梦为载体,最是虚无缥缈,却也最是天马行空,可以不受常理束缚。”
“或许就可以【往昔镜】窥探到的未来景象为蓝图,或许再借用了那一缕【时空】规则作为跳板和坐标,才将我的意识,短暂地却又无比真实地,投射到了那条未来的时间线上,亲身体验了2046年人族最后的未来。”
说到这,澹明低声道:“也是救了我一命。”
众人闻言,皆尽默然。
望着那三道逐渐平息、光芒内敛的规则之力,再回味着澹明述说的未来,不禁感叹。
他们从未想过,失去一个看似游离于体系之外的“编外顾问”竟会引发如此恐怖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最终将整个文明拖入深渊。
北宫逸尘率先从这沉重的后怕中挣脱出来,他看向澹明,沉声道:“既然现在暗杀你的幕后黑手已经伏诛,那是不是代表那个未来就已经被改变,我们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澹明点了点头,肯定了北宫的前半句,但随即话锋一转:“危机解除,不代表万事大吉,有些历史进程,我打算让它继续发展下去。”
几人闻言相视一眼,均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已经预知了灾难,为什么不提前阻止,还要继续放任?
唯有老御直眸光一闪,瞬间就洞悉了澹明的意图:“你是指…昆仑墟的异动,以及…非洲之战?”
“没错。”澹明点点头:“昆仑墟的情况,我了解不深,但从未来得到的信息来看,那次异族入侵不是常规周期性的骚动,它的爆发的时间点、强度和组织性,更像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突袭,而且,时间上与非洲之战几乎同步。”
“太过巧合的话,就不能算巧合了。”
他环视众人:“而且这种巧合,才会让你们首尾难顾,措手不及。”
“既然是这样..”秦烈忍不住插言:“按正常逻辑,我们不是应该全力阻止非洲之战,同时调集重兵驻守昆仑墟严阵以待?”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但…”老御直接过了话头,看向澹明,目光炯炯:“怕打草惊蛇,你既然认定昆仑墟的入侵背后有人操控,那么一旦我们表现出未卜先知般的严防死守,藏在暗处的对手必然会警觉,从而转入更深的潜伏,或者改变策略,让我们更加防不胜防。”
“已经冒头的危险不可怕,可怕的是还在潜伏的。”
“就是这个道理。”澹明笑了笑,那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而且,从未来的记录和现实的动向来看,非洲之战…应该是劝阻不了了。”
老御直微微颔首:“本来这件事还在机密阶段,既然你已经知道,那详情告知你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说到这,老御直脸上有了几分正色:“前段时日在行星防御理事会上,法兰西特别防御处提出的‘主动出击’提案,确实获得了不少国家的支持,声势不小。”
“目前负责清剿天道众的联军暂时留驻非洲,也有为此议案预作铺垫的考量在内。”
“神州的态度如何?”澹明问道。
“不好直接拒绝,那会显得我们怯懦且不顾大局,容易在舆论上陷入被动。”老御直道:“目前只能以‘技术论证复杂、风险评估需时’为由,用流程拖延,希望能拖上大半年,等各方的狂热冷却下来,或者我们能调查出更多内情再说。”
“不过...从未来的时间线来看,这个拖延策略…最终还是失败了,对吗?”老御直轻声问道。
澹明没有直接回答,望向几人:“所以堵不如疏。”
“既然堵不住,那就不堵了。”
“干脆,神州就转而赞成这个提案。”
这话一出,秦烈、北宫等几位指挥使皆是一愣,面露惊愕。
唯有老御直依旧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澹明,等待下文。
“既然已经知晓了未来的走向,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地方。”澹明周身开始有道道流光若隐若现,淡声道:“我们阻止了这一次,他们还会策划下一次,防不胜防,所以,就干脆化被动为主动。”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远方。
“他们不是想打开通道,将我们的主力送入陷阱么?那就开。”
“他们不是想让昆仑墟的异族拖住灵部的主力吗?那就让他们来。”
“只是,”澹明的语气很淡,却莫名带着一股劈开混沌的气势:“这一次,结局会不一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身流转的道韵似乎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少了几分随性疏懒,多了几分沉凝。
老御直凝视着澹明,忽然开口道:“你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澹明微微一怔,脑海中无数画面飞速闪过。
是记录上葬身火海的武当山,是力战而竭的少林僧众,是川蜀铁壁前唐门子弟决绝的背影,是北宫断臂独守防线的孤影,是罗步阳与阵地同殉的轰然巨响,是姜涟漪、是小草、是卓玛…
最后,定格在人类存续委员会高塔上,那个靠在桌边,独自面对末日降临,最终按下按钮的疲惫身影。
他垂下眼眸,低声轻语,像是在回答老御直,又像是在对自己的神魂起誓。
“只是…不想再让一些不该承受重担的人,去承受他们本不必承受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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