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北周主宇文赟嗣位改元,即封皇子宇文衍为鲁王,未几,立宇文衍为太子。又未几即欲传位与宇文衍。
宇文赟年方逾冠,太子宇文衍甫及七龄,如何骤然就欲内禅?这岂非出人意外的奇事!其实他的意见,是因北周主宇文赟耽恋酒色,不愿意早起视朝,所以将帝座传与幼儿。
诸王大臣无敢违忤,只好请出年纪小小的东宫太子,扶上御座,大家排班朝贺。
太子宇文衍也是感到莫名其妙,几乎要嚎哭出来。当下草草成礼,仍然送太子宇文衍入东宫。
北周主宇文赟令宇文衍易名为阐,改大成元年为大象元年,号东宫为正阳宫,令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自称天元皇帝,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所居宫殿,称为天台,冕用二十四旒,车旗章服,皆倍常制,每与皇后妃嫔等列坐宴饮,概用宗庙礼器,罇彝珪瓒,作为常品。
每对臣下,自称为天,臣下朝见,必先致斋三日,清身一日,然后许入。
北周主宇文赟又不准臣民有高大的称呼,高祖改称长祖,姓高改作姓姜,官名称上称大,悉改为长,并令国中车制,只用浑成木为轮,不得用辐。
北周宣帝宇文赟在位时,曾颁布一项规定:禁止全国范围内的妇女使用粉黛(即化妆品)进行修饰,只有皇宫中的宫女被允许乘坐带有辐条的车并使用粉黛。?这一政策是宇文赟一系列奇特举措的一部分,反映了他统治时期的奢靡与随意性。?
北周主宇文赟的这类命令往往带有彰显皇权或个人喜好的色彩,例如同时期他还下令天下车辆的车轮必须用整块木头制成(浑成木为轮),而宫中则例外。?这些规定在当时显得荒诞不经,也加剧了社会的不满情绪。
北周皇帝宇文赟在位期间,确实以奢侈豪华着称。据记载,他曾下令在宫室的窗牖上普遍使用玻璃,并将帷帐多处镶嵌金玉,使得整体装饰五光十色,极为炫目。?
北周皇帝宇文赟更命人修复佛道二像,与己并坐,大陈杂戏。令士民纵观。
北周皇帝宇文赟继又集百官宫人外命妇,具列妓乐,作乞寒胡戏,乞寒亦名泼寒,是西域乐名。臣下稍或忤逆之意,
北周皇帝宇文赟便对其加以楚挞(杖打之刑),每一笞杖,以百二十为度,叫做天杖。就是宫人内职,甚至皇后宠妃,亦所不免。历历写来,全是儿戏。
皇后为杨坚之女,次为朱氏,芳名满月,本系吴人,因家属坐事,没入东宫,当时年已经二十余岁,掌宇文赟衣服。
北周主宇文赟年甫十余,已是好色,看见朱氏貌美多姿,便引与同寝,数次欢狎,即得成孕,分娩时产下一男,就是小皇帝宇文阐。
又次为元氏,系开府元晟次女,十五岁时候被选入宫,容貌秀丽,比朱氏更胜一筹。且年龄较穉,正如荳蔻梢头,非常娇嫩,一经侍寝,大惬北周主宇文赟之心,当即拜为贵妃。
惟頠多多益善,得陇更思望蜀,复选得大将军陈山提的第八女儿,轻盈袅娜,不让元妃,年龄亦不相上下。尤妙在柔情善媚,腻骨凝酥,不但朱氏无此温柔,就是元氏亦未堪仿佛,一宵受宠,立拜德妃。
史官又揣摩迎合,奏称日月当蚀不蚀,乃称皇后杨氏为天元皇后,册妃朱氏为天元帝后。
已而复纳司马消难女为正阳宫皇后,乃复尊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改天元帝后朱氏为天皇后,并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
名位俱由独创,北周宣帝宇文赟可谓大思想家。元氏父晟封翼国公,陈氏父山提封鄅国公。内史大夫郑译,本非懿戚,因执政有功,特别荣宠,亦封为沛国公。
正在天花乱坠、举国若狂的时候,忽然听闻突厥遣派使者来朝廷请和,
北周宣帝宇文赟乃即令引见。突厥使乞请和亲,宇文赟慨然允诺,特令赵王宇文招女儿为千金公主,许字突厥。
唯必须执送高绍义,方派遣公主出嫁。突厥使唯唯而去,好几旬不见复命。
北周主宇文赟因北方无事,欲南略示威,于是命上柱国韦孝宽为行军元帅,率同行军总管杞国公宇文亮、宇文赟之从祖兄。郕国公梁士彦,出兵伐陈。
韦孝宽进拔寿阳,宇文亮拔黄城,梁士彦拔广陵,陈人望风退走,江北一带,陆续北归周。
北周主宇文赟骄侈益甚,更命营造洛阳宫,遣使简视京兆及诸州,凡有民家美女,一律采选,充入宫中。
北周主宇文赟又恐宫制狭陋,未如所望,特挈四皇后巡幸,宇文赟亲御驿马,日驰三百里,命四皇后方驾齐驱,或有先后,便加谴责。文武侍卫,不下千人,并乘驿相随,人马劳敝,颠仆相继,宇文赟反视为乐事。
及至洛阳,宫尚未成,规模已经草创,壮丽异常。
北周主宇文赟颇觉快意,乃但作十日游,命驾还都。
都中所筑离宫,以天兴宫、道会苑为最大,宇文赟随时行幸,晨出夜还,习以为常,侍臣皆不堪奔命。
大象二年正月朔,至道会苑受朝,命御座旁增造二昉,左绘日,右绘月,又改称诏制为天制,诏敕为天敕。
过了数日,北周主宇文赟又尊皇太后阿史那氏为天元上皇太后,帝太后李氏为天元圣皇太后,立天元皇后杨氏为天元太皇后,天皇后朱氏为天太皇后,天右皇后元氏为天右太皇后,天左皇后陈氏为天左太皇后,正阳宫皇后司马氏,直称皇后。
宫中大庆,所有王公大臣诸命妇,不得不联袂入朝。就中有一杞国公子妇尉迟氏,乃是蜀国公尉迟迥之孙女,西阳公宇文温的妻室,生得丰容盛昉,玉骨冰姿,当时亦入朝与宴,为北周主宇文赟所见,竟然惹动欲念,想与她并效鸾凰。
北周主宇文赟但命妇与座,不下数百,如何同她苟合?便想出一计,北周主宇文赟暗中嘱咐宫女,迭劝尉迟氏进酒,把她灌得烂醉。
待至宴毕撤席,大众散归,尉迟氏酒尚未醒,不能行动,
北周主宇文赟当然把她扶入床帏,使她酣寝。宇文赟见尉迟氏中计,心下大喜,便至尉迟氏卧处,把她卸去外衣,任意奸污。
尉迟氏动弹不得,无可奈何,只好由他所为,占宿一宵。
越日尚留住宫中,不肯放归,转眼间将要浃旬,始令归第。
杞国公宇文亮已料儿子媳妇已经着了道儿,秘密嘱咐儿子宇文温彻底盘问。
尉迟氏不能自讳,只好据实说明,宇文温当然悔恨,宇文亮也感觉懊怅。子妇被淫,与汝何涉?
遂语长史杜士峻道:“主上淫纵日甚,社稷将危,我忝列宗支,不忍坐见倾覆。今拟袭取韦公营寨,并有彼部,别推诸父为主,鼓行而前,谁敢不从?”
杜士峻闻言,也以为然,遂夜率数百骑,前往袭韦孝宽军营。到了营前,遥望营内刁斗无声,只有数点星火,宇文亮不辨好歹,麾众杀入,乃是一座空营,并无一人。
当下情急胆虚,自知不妙,连忙引众奔还,突然听得一声呐喊,伏兵四至,把宇文亮困住。宇文亮拼命冲突,杀透一层,又有一层,好容易杀开血路,慌忙奔走。手下已只剩数人。约行半里,忽然有大将带领人马,从斜刺里冲出,截住去路。
宇文亮望将过去,这员大将,正是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此时冤家路窄,无处逃生,不得已抵死力争。
怎奈寡不敌众,宇文亮被韦军用械乱刺,身受重伤,坠落马下,再经一刀,结果了性命。
韦孝宽传送首级入报,北周主宇文赟即命宿卫军抄斩宇文亮的家,把宇文亮之子宇文温,宇文明等人,尽行杀死,独赦免了宇文温之妻尉迟氏,令带回宫中。倾家亡国,多缘君王沉迷美色,不知轻重。
嗣是北周主宇文赟得与尉迟氏连宵取乐,公然拜为长贵妃。
北周主宇文赟嗣又欲立她为后,召问小宗伯辛彦之。辛彦之答道:“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应有五。”
北周主宇文赟闻言,怫然不悦,转问博士何妥,何妥进谀言道:“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立后,并无定限。”
北周主宇文赟始易怒为喜道:“究竟是个博士,实获我心。”遂免去辛彦之的官职,特添置天中太皇后位号,令天左太皇后陈氏充任。
北周主宇文赟即立尉迟氏为天左太皇后。因造玉帐五具,使五后各居一帐,又用五辂相载,每有游幸,必令从行。
北周主宇文赟或且令五辂为前驱,自率左右步随。寻复又想入非非,北周主宇文赟居然招募取京城中的少年,使他们乔扮作妇女装扮,让他们入殿歌舞,自己与五位皇后及其他嫔御,列坐观演,恣为笑乐。不怕戴绿头巾么?
天元太皇后杨氏,性情柔婉,素来顺旨,就是四皇后与她同处,班次相亚,亦从未闻杨后有嫌,所以互相敬爱,情好甚谐。惟北周主宇文赟好色过度,曾经饵食金石之物,渐渐的阳竭精枯,神精瞀乱,暴喜暴怒,越令人不可测摸,朝晚施行“天杖”,动辄数百,连五皇后亦尝受天刑。
杨后究系结发夫妻,免不得婉言规劝,顿时触动宇文赟之怒,被皇帝命杖背百二十下。
杨后仍从容面谏,词色如恒,北周主宇文赟大怒道:“汝可先死,我且灭汝家!”
北周主宇文赟遂命人将杨皇后牵入别宫,逼令自杀。
当下由宫监报知给杨后的母家,皇后之母独孤氏闻知情况后,感到大惊,亟诣阁陈谢,叩头流血,方得将杨皇后释出,仍还原宫。既而北周主宇文赟又欲杀杨坚,召他入阁,先语左右之人道:“坚苦变色,汝等即可为我动手。”
左右之人领命待着机会。及杨坚入宫面见,容止端详,言貌自若,乃得免祸,安然退出。
杨坚少与郑译同学,郑译见杨坚龙颜凤表,额上有五柱入顶,手中又有王字之纹,知非常相,因此深与结交。
杨坚虑在朝罹祸,曾经秘密对郑译说道:“久愿出藩,公所深悉,何勿为我留意?”
郑译答道:“如公德望,天下归心,欲求多福,自当代谋。”
杨坚喜为道谢。未几,郑译被北周皇帝宇文赟召入内宫,与其商量南略事宜,郑译请简元帅,北周主宇文赟便令郑译举荐,郑译即以杨坚对。
北周主宇文赟于是授杨坚为扬州总管,使偕郑译统兵伐陈。适杨坚有足疾,尚未果行。
时值仲夏,天气暴热,北周主宇文赟备法驾往天兴宫,为避暑计,是夕即病。
次日北周主宇文赟复患喉痛,匆匆还宫,便召小御正刘璆,中大夫颜之仪,一同进入卧室,拟嘱咐后事。
偏偏喉咙声哑,挣不成声,北周主宇文赟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刘璆等人慰解数语,便即趋出。
颜之仪自归,刘璆独与郑译等商议国事。郑译引入御饰大夫柳裘、内使大夫韦誉、御正下士皇甫绩,公同商议决定,请皇后之父杨坚辅政。
杨坚辞不敢当,刘璆于是故作脸色道:“公若肯为,便当速为;必欲固辞,璆将自为了。”
杨坚于是允诺。刘璆素以狡谄得幸,至是因北周幼主无用,于是更加媚事杨坚。可见俭人万不可用,即如内史郑译亦可类推。
既与杨坚有定约,因此引杨坚入宫,托词受诏,居中侍疾,刘璆竟尔绝命。由刘璆、郑译主持宫禁,矫诏令杨坚总知中外兵马事。
刘璆等一一署名,独颜之仪抗声道:“主上升遐,嗣子幼冲,阿衡重任,宜属宗英,方今赵王最长,议亲议德,合膺重寄。公等备受朝恩,当思尽忠报国,奈何欲以神器假人?之仪宁为忠义鬼,不敢诬罔先帝!”可谓朝阳鸣凤。
刘璆等知不可屈,代为署敕,颁发出去,诸卫军遵敕行事,各听杨坚节制。
杨坚乃就颜之仪索取符玺,颜之仪复正色说道:“符玺系天子物,自有专属,宰相何事,乃欲索此?”
杨坚闻言,不禁动怒,令卫士将他扶出,意欲置诸死刑,转思他有关民望,于是但废黜颜之仪为西边郡守。
于是杨坚为故周主宇文赟发丧,迎幼主宇文阐入居天台,罢正阳宫,大赦刑人,停止洛阳宫作。尊阿史那太后为太皇太后,杨后为皇太后,朱后为帝太后,所有陈后、元后、尉迟后,勒令出宫,一并皆为尼姑。尉迟氏最不值得。
追谥宇文赟为宣皇帝,逾月奉葬。宇文赟在位只越一年,禅位后又越一年,总算合成三年,殁时才二十二岁。得保首领,大幸大幸。
宇文赟有六弟,介弟名宇文赞,封汉王,次名宇文贽,封秦王,又次名宇文允,封曹王,又次名宇文充,封道王,又次名宇文兑,封蔡王,最幼名宇文元,封荆王。汉王宇文赞年将及冠,姿性庸愚,杨坚推他为上柱国右大丞相,阳示尊崇,实无权柄。
杨坚自己为左大丞相,兼假黄钺,秦王宇文贽为上柱国,此外皇叔并幼,不得入居朝列。
幼主宇文阐谅闇居丧,百官总己,听命左大丞相杨坚。杨坚又恐藩王有变,征令入朝,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逈五人,时皆就国。
诸王皆不在朝,怪不得杨坚逞志,但宇文赟俱皆遣散,自翦羽翼,安得不亡!至此闻有大丧,且接受诏旨,当然联翩入关。
适时,突厥他钵可汗派遣使者前来吊丧,并迎娶千金公主。
杨坚以为遗命当遵,遂与赵王宇文招熟商,令他嫁女出番。
杨坚特遣建威侯贺若谊等送往,多赍金帛,馈赠他钵,令执送高绍义。突厥他钵乃伪邀高绍义出猎,使谊候着,掩他不备,执还长安,杨坚因赦文甫下,免高绍义之死,流徙蜀中。
高绍义忧郁成瘵,不久即亡。了结高齐,缴足前文。
杨坚擅改正阳宫为丞相府,引司武上士郑贲为卫,暗中令整顿兵仗,随杨坚入相府中。
郑贲又召公卿与语道:“公等欲求富贵,宜即随行。”
公卿相率骇愕,互谋去就,不意卫兵大至,迫众随入相府。
众不敢违,相偕至正阳宫,又为门吏所阻,被郑贲藤目叱去,杨坚乃得入。贲遂得典丞相府宿卫,郑译为丞相府长史,刘璆为司马。
御正下大夫李德林,自齐入北周,尝司诏诰,杨坚知他文艺优长,特召入与语道:“朝廷赐令总文武事,经国重任,今欲与公共事,愿公勿辞!”
李德林答道:“愿以死奉公!”
杨坚闻言大喜,即令李德林为府属。内史大夫高颎,明敏有识,习兵事,多计略,杨坚又引为司录,遂改革秕政,豁除苛禁,删略旧律,更作刑书要制,奏请施行。
杨坚躬履节俭,政尚清简,中外被他笼络,相率归心。
汉王宇文赞常居禁中,与幼主宇文阐同帐并坐,有所议论,当然主谋。
杨坚尚以为忌。相府司马刘璆,为杨坚设法,特饰美妓数人,亲自送与宇文赞。宇文赞少年贪色,喜得心花怒开,便视刘璆为好友,尝相往来。
刘璆因说宇文赞道:“大王系先帝介弟,时望所归,孺子幼冲,岂堪大事!今先帝甫崩,群情尚扰,王且归第,待事宁后,入为天子,乃是万全计策呢。”
宇文赞信为真言,便出居私第,日与美妓饮酒取乐,不问朝政。
那时内外政权,都归左大丞相杨坚。杨坚遂欲篡周祚,夜召太史中大夫庾季才问道:“我以庸材,受兹顾命,天时人事,卿以为何如?”
庾季才已经知杨坚心意,顺口答道:“天道精微,不能臆察,惟卜诸人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岂复得为巢、许么?”
巢父、许由皆古隐士。杨坚沉思良久道:“诚如君言。”
杨坚之妻独孤夫人为前卫公独孤信之女,亦密语杨坚道:“大事至此,势成骑虎,必不得下,宜勉图为要!”
欲作皇后耶?抑欲报父仇耶?
杨坚很以为然,特恐相州总管蜀国公尉迟迥,为北周皇室勋戚,尉迟迥之母为宇文泰之姊。位望素重,或有异图。乃使尉迟迥之子魏安公尉迟惇,赍诏至相州,饬令入都会葬,另派上柱国韦孝宽为相州总管,即日启行。
尉迟迥在接到杨坚的诏书后,确实察觉到杨坚有谋逆篡位的意图,因此没有遵从召令前往。他转而派遣都督贺兰贵去迎接韦孝宽,并希望借助韦孝宽的声望和兵力来共同对抗杨坚。?
韦孝宽行至朝歌(今河南鹤壁),与贺兰贵相遇,会晤交谈多时,看见贺兰贵目动言肆,察知情况有变,因此称疾徐行,且使人至相州求取医药,阴伺动静。
尉迟迥即令魏郡太守韦艺,持送药物,并催促韦孝宽莅镇,以便交卸。
韦艺乃是韦孝宽之兄子,与尉迟迥相善,及见韦孝宽,但传述尉迟迥命令,未肯实言。
韦孝宽再三研诘,仍然不答,于是拔剑起座,竟然欲斩杀韦艺,韦艺不觉感到大骇,始言尉迟迥有诡谋,不如勿往。
韦孝宽即带着韦艺往西面逃走,每过亭驿,尽驱传马而去。
韦孝宽且语驿司道:“蜀公将至,宜速具酒食!”驿司依言照办。
过了一日,果然有数百骑到来,为首的并非是尉迟迥,而是尉迟迥所派遣的将军梁子,明里扬言是来迎接韦孝宽,其实是追袭韦孝宽。驿中已经无有快马,只有盛馔备着,子康也是个酒肉朋友,乐得过门大嚼,聊充一饱。
那韦孝宽叔侄,已经早早驰入关中去了。韦孝宽不谓无智,但助杨坚篡周,终属非是。
杨坚听闻韦孝宽脱归,再令侯正破六韩裒,诣尉迟迥谕旨。并密贻相州长史晋昶等书,嘱咐令其图尉迟迥。
尉迟迥察泄隐情,杀了韩裒及晋昶,于是集合文武官员及百姓,登上城墙北楼而命令道:“杨坚以平庸之才,借皇后父亲的权势,挟制幼主,号令天下,作威作福,赏罚不分,其背叛君主的行迹,已暴露无遗。我身为将相,与君主有舅甥之亲,同甘共苦,本应一体。先帝把我任命到这里,本来就寄托着安危大计。如今打算与各位集合义士,匡复国家,保护百姓,进可享受荣华名望,退可保全为臣节操。各位认为怎样?”
大众齐声应命。尉迟迥于是自称大总管,起兵讨伐杨坚。
杨坚即令韦孝宽为行军元帅,辅以梁士彦、元谐、宇文忻、宇文述、崔弘度、杨素、李询等七总管,大发关中士卒,前往攻击尉迟迥。
韦孝宽方才起行,雍州牧毕王宇文贤,北周明帝宇文毓之长子。
恰好暗中与五王同谋,五王即赵、陈、越、代、滕诸王。意欲杀杨坚,偏为杨坚所察觉,诬告宇文贤谋反,将宇文贤捕戮,并及宇文贤三子。
只因外乱方起,未便尽杀五王,但是佯作不知,且令秦王宇文贽为大冢宰,杞公宇文椿乃是杞公宇文亮之弟,宇文亮诛后,宇文椿继任。为大司徒,暂安众心。一面调兵转饷,专力图外。
青州总管尉迟勤,乃是尉迟迥从子,初由尉迟迥贻书相招,勤把原书赍送长安,自明绝尉迟迥。
嗣闻相、卫、黎、洺、贝、赵、冀、沧、瀛各州,俱与尉迟迥相联络,更兼荣、申、楚、潼各刺史,亦应尉迟迥发难,单剩青州一隅,孤悬海表,如何抵挡得住,乃亦答复尉迟迥书信,愿同戮力。
尉迟迥又遣使联结并州刺史李穆,李穆之子李士荣,劝李穆从尉迟迥。李穆独不愿,锁住来使,封上尉迟迥书。
杨坚派遣内史大夫柳裘和自己的儿子李穆之子李浑前往并州,目的是劝说并州刺史李穆归顺自己,共同平定尉迟迥的叛乱。?
李穆让李浑带一把熨斗给杨坚,说:“愿您手执威柄,以熨平天下。”又以十三环金带送给杨坚。十三环金带,是天子之服装。明明是阴寓劝进的意思。
专冀富贵,不顾名义。
杨坚见状,当然感到大悦,答书道谢,并令浑诣韦孝宽军前,详述李穆心意,免得韦孝宽后顾,好教他锐意前进。
李穆之兄子李崇为怀州刺史,本欲响应尉迟迥,后知李穆已经暗中归附杨坚,慨然太息道:“阖门富贵,至数十人,今国家有难,竟不能扶倾定危,尚何面目处天地间呢!”
话虽如此,怎奈孤掌难鸣,没奈何迁延从事。尉迟迥再招东郡守于仲文,于仲文不从,尉迟迥即令大将军宇文胄、宇文济,分道攻打于仲文。
于仲文不能守,弃郡奔长安,妻孥不及随奔,尽被杀毙。尉迟迥又遣大将军檀让略地河南,杨坚因命于仲文为河南道行军总管,使击檀让。另外调清河公杨素,使其击打宇文胄、宇文济。
并自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会郧州总管荥阳公司马消难,亦因身为后父,愿保周室,亦举兵应尉迟迥。司马消难的女儿为幼主宇文阐皇后,杨坚乃复遣柱国王谊为行军元帅,出军攻打司马消难。
军书旁午,日无暇晷,更兼天气盛暑,将士出发,亦未能兼程急进,害得杨坚欲罢不能,免不得日夕忧烦。
赵王宇文招等入长安后,已经看见杨坚心怀不轨,经常欲杀杨坚,自毕王宇文贤被杀后,赵王宇文招心愈不安,乃想出一法,于是邀请杨坚过饮。
杨坚亦防备宇文招下毒,于是特自备酒肴,令左右担至招第,方才敢往。
宇文招引杨坚入寝室,使杨坚左右之人留住在外厢,惟杨坚从祖弟大将军杨弘,及大将军元胄,随杨坚入户,并坐户侧,宇文招与杨坚一同饮酒,酒至半酣,宇文招手持佩刀,假装用刀尖刺瓜,然后将瓜连续喂给杨坚吃。这个举动看似亲昵,实则意图在近距离内刺杀杨坚。?
元胄瞧着,恐宇文招乘势行刺,即挺身至座前道:“相府有事,不便久留,请相公速归!”
宇文招怒目呵叱道:“我方与丞相畅叙,汝欲何为?”
元胄亦厉声道:“王欲何为?敢叱壮士!”
宇文招始佯笑道:“我有甚么歹意?卿乃这般猜疑。”因酌酒赐元胄,元胄一饮而尽,站立杨坚身旁。
仿佛鸿门会上时。宇文招与杨坚续饮数觥,伪装酒醉欲呕,将入后阁,元胄恐他为变,于是扶令上坐,至再至三。
元胄作为杨坚的贴身护卫,敏锐察觉宇文招的意图。当宇文招假装呕吐、欲入后阁时,元胄担心他另有图谋(如召唤伏兵),立即采取行动:他迅速跟上宇文招,强行将其按回席位,并借口“相府有事”拖延时间,与杨坚耳语道:“事势大异,可速告归!”
杨坚答道:“彼无兵马,何足为虑!”
元胄又低声道:“兵马统是彼物,彼若先发,大事去了!胄不辞死,恐死无益!”
杨坚似信非信,重复入座。
元胄格外留意,忽然听到室后有被甲声,亟扶杨坚下座道:“相府事繁,公何得流连至此?”
元胄一面说,一面拉扯着杨坚走出去,宇文招不禁感到着急,亦下座去追杨坚。元胄让杨坚出户,呼杨弘保杨坚同行,自奋身挡住户门,不令宇文招出。演述至此,随笔写成一诗道:
欲为壮士贵争名,保主何如保国诚!
当户虽然资大力,公私两字欠分明。
毕竟杨坚如何脱身,待看下回表明。
北周主宇文赟在位不足一年,便册封五位皇后,包括原配太子妃杨丽华、妃子朱满月及多位大臣之女,打破历代一帝一后的常规。此举既为满足私欲,也带有挑衅礼法的意味。
他沉迷享乐,常连续多日不理政事,将国事交由宦官处理。为逃避责任,仅当皇帝八个月后便禅位给六岁儿子宇文阐(北周静帝),自称“天元皇帝”,实则继续操控朝政。
宇文赟的荒唐行为使北周政治腐败、国力衰退。他纵欲过度,二十二岁的时候便病逝,临终前任命岳父杨坚辅政。杨坚随后逐步掌握大权,篡位建立隋朝,北周灭亡。
在治国的方法,北周主宇文邕方法很多,但是在管教孩子上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他对大儿子宇文赟管教过于严厉,从他很小的时候被立为太子起,就要求每天与大臣们一起早朝,甚至寒冬夏日也不许休息;太子宇文赟喜欢喝酒,酒后常有败德行为,宇文邕就下令一滴酒也不许进入太子宫;他还责令辅佐太子的官员每日记录太子的行为。如此导致,宇文赟当了皇帝之后,行为更加放荡,并且对其父皇的去世没有一点悲伤,也是因此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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