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
凌雪霜这时仿若才回过神。
珊瑚方才替她挡剑时，顺手将她推到了一旁。
在回过头看到珊瑚被刺的一幕时，不知是心里不愿接受，还是这场面对她来说太过冲击。
直到这时……
她才跌跌撞撞地爬起身。
一步一跌地晃过去，想从冷萤手中接过珊瑚。
珊瑚颤抖着伸出手臂，凌雪霜以为她是要握住自己的手，连忙伸过去。
可下一瞬，她的手就被珊瑚格开。
“不……咳咳咳，不要碰我。”珊瑚疼的一句话要分好几次说：“你没有养我，但生了我。这条命……呵……我还给你了……”
凌雪霜以为珊瑚舍身救了自己，就说便是认下了她这个娘亲。
原来……
竟只是为了还她一条命。
“我不要你还珊瑚，娘要你好好的，都是娘的错啊……”
她继续想上前抱珊瑚，刚伸出手，珊瑚就将头扭开，一副不愿意再看她的样子。
见女儿这样，凌雪霜既伤心又痛苦，泪眼迷茫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道身影站到她的身边。
珊瑚看到来人，颤抖着抬起眼，“义父，珊瑚临死前，有一个请求……”
王覃背着光，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半晌，叹气开口：“你说，能答应我尽量答应。”
珊瑚目光慢慢上移，却发现自己用尽全气也无法完全看到对方的脸，只能重新靠回冷萤怀中，缓缓开口：“冷姐姐…一路帮了我许多。我本来是答应要…和她去京城的，这下怕是不成了。求义父，帮珊瑚将冷姐姐安全送到京城……可以吗？”
“你……”王覃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有这种请求，“这个女人和你才认识几日，你就这样帮她？”
冷萤也是怔住，然后瞬间崩溃，捧着珊瑚的脸喃喃：“你会没事的，你答应过要与我一起去京城，说话要算数的！”
“求义父答应我！”珊瑚急喘着，嘴里不停地重复：“求求您了，珊瑚只有这一个请求了……”
“珊瑚，你先不要说话。”冷萤替她擦掉嘴角的血沫，眼睛一直随着姜小四的双手移动。
姜小四面色凝重，一直不停地在珊瑚身上洒各种药粉。
方骅这时走过来，对冷萤道：“我已经派人去叫大夫过来了。”
冷萤眼都抬，仿若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珊瑚握住冷萤，她的手冷得像冰，在两人的手相握的一瞬间，那股寒气无所顾忌地窜进冷萤心里，让她整个人都开始轻轻地颤抖。
“冷姐姐……”珊瑚说一句话，血都往嘴角涌出一些，“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在我下葬前，再为我画一次连翘花钿？”
冷萤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抽泣着斩钉截铁道：“你不会死的。”
说完，她一把拉住姜小四的衣袖，哀求地问道：“是不是？珊瑚会没事的对不对？”
被她拉住的人，并没有动手‘告诉’她，只是抬起那双空无一物，却盛满哀伤的眸子……看向她。
“你……”冷萤抽泣一声，控制不住大声道：“你告诉我啊……”
珊瑚还在求着王覃：“求义父答应我……求……”
王覃咬着牙，冷冷地道：“不要说话了，我答应！”
他这句话一出，珊瑚终是收了声，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虚浮的笑容。
姜小四这时，才用极慢的速度抬起手。
顺着他手指的动作，如尘埃一般的螺钿粉，在日光的照射下，缓缓地拼凑出一句话……
（不用叫大夫了）
冷萤抱着珊瑚悲痛万分，结结巴巴地朝他问道：“为……为什么？”
凌雪霜也双手双脚地爬到珊瑚身边，扯着冷萤狂乱地问：“他写了什么，他刚才写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王覃重重叹了口气。
小黑跪到珊瑚身前，懊悔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冲过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珊瑚放开冷萤的手，伸长手指。小黑见状，将脸贴到她的掌心，不停喃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看都不看一眼，就动手的……”
“和你没关系……”珊瑚轻轻一笑，示意他凑到自己嘴边。
他听话地凑过去，珊瑚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你帮我解脱……”
小黑听罢，欲哭无泪地看向她，不停地摇头，却再也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珊瑚与他告别完后，已不想再看他，缓缓推开了他的脑袋。
她重新握住冷萤的手，极小声道：“我这一生，从未顺过自己的心意做事。直到遇到冷姐姐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本该是自由的。这天地这么大，我竟也没有机会再去慢慢看了……”
“珊瑚……”冷萤紧紧抓着她的手，哭到泪眼模糊。
“那就……”珊瑚缓了一下，才又继续道：“请冷姐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远离那些污秽的人和事，替珊瑚……看遍这世间的所有美好之物，好吗……？”
冷萤泣不成声，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好……”
珊瑚最后看向了姜小四，对着她嘱托：“那个人没有你靠谱，你记得……一定要好好帮我保护冷姐姐。知道了吗？”
姜小四愧疚地看着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才坚定地点了点头。
方骅静静站在身后，看着紧紧抱着珊瑚的冷萤，眼底有遗憾的同时竟还有些微微放松。
“珊瑚！”
在凌雪霜嘶哑的尖叫声中，珊瑚缓缓垂下了脑袋。
她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哭到不能自已的冷萤，才带着不舍的目光，闭上了眼睛。
怀里身体的温度渐渐凉下，冷萤将珊瑚的尸体放平在地上，擦干脸上的泪水后，缓缓站起了身。
方骅走到她身边，低声问她：“你还好吗？”然后，抬手递给了她一方手帕。
盯着他递来的手帕，冷萤慢慢抬起了手。
见她还愿意理自己，方骅顺势将手帕朝前递了递。
就在冷萤的手，快要触上手帕的一刹那……
她一个侧身，直接抽出方骅身旁护卫腰间别着的长剑，转身就往王覃的身上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冷萤，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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