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里唐春红又来了两次，回回带着怒气走的，也就……不管了。
倒是林道西的老师知道她回来了，自己来过五回，甚至还带了几个同学来劝。
最后的最后……还是没能把林道西劝回去。
班级里的同学们为林道西捐了一次款。
捐的那些钱，老师都给了林道西，他额外还贴了五十。
村里的人对于唐娟杀人都表示理解，甚至是同情唐娟，不同情当初也不会联名求情。现在事情尘埃落定，林道西跟林路北俩孩子就成了大家嘴里的新鲜事。
西沟，房檐下几个老太太晒着日阳，嘴里说着闲话。
“……墓地那边有家里人来祭拜，我看拿了不少东西下来吃，啧啧啧……”老太太连说连摇头。
林道西上山去捡贡品，是她亲眼看见的！
谁家好人吃这些东西啊？
贡品是给死人祭祀用的，你活得好好的吃了这些岂不是减寿？
“我听说她妈在钢城有亲戚啊，好像是亲妈住在钢城？家里亲戚都不管？”另外一个老太太提起这俩孩子，也是一脸心疼。
怪就怪命不好吧。
这样的事情，常见了去。
“说是管了，唐娟那大丫头你也知道，有主意得很！以前我就对唐娟说过，养孩子可不能这样养，你当妈的什么都听她的，这像话吗……”
村里多少人都知道唐娟惯孩子。
听说是捡的孩子，结果比自己亲生的对着都要好。
也不晓得这林道西是不是给她妈下了什么降头。
养别人孩子这种事情倒是常见，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事事都听孩子话，这不瞎胡闹嘛。
“好像人家说她两句，直接翻脸了！你不去投靠姥姥家就算了，那林路北是唐娟亲生的，怎么还带着你弟弟一起掉坑里……”
“这孩子，大人说什么得听，都是为了你们好……”
靠自己怎么活？
没人相信林道西和林路北两个孩子，靠着自己能活。
市内某集市。
今儿赶上了是周末，乌泱泱的大集一眼望不到头。
市场里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都缠到了一起，也听不出来个数。
“这韭菜怎么卖的？”
有人询问价格。
小贩回了价格：“1块！”
买菜的人倒吸一口气。
这菜价是要砸死谁啊！
谁都知道明天元旦，全国人民都放假，大家都得搁家里吃好吃的！
今儿，菜价直接起飞。
小贩也是摸准了大家的心思，一年到头可就过一次元旦，贵不贵也得买！
买了才能包饺子。
总不能大过节都吃酸菜、白菜馅的吧？
过去那是吃不到新鲜青菜才会白菜酸菜吃个没完，现在家家户户条件都好了起来，桌上的饺子馅也变成了多种多样话。
肉吃多了，来点韭菜鸡蛋或者韭菜猪肉，又能清口又能解腻。
大集中间，林道西穿着破棉袄，这棉袄还是以往她妈干活穿的。
农村人平时没那么多的讲究，好衣服留着出门穿，破衣服就干活啊完全不怕脏。
林路北身上的衣服也没比他姐好到哪里去，原本他是觉得穿自己的衣服就好，他姐没让。
幸好没让。
来了大集买卖还没开张，因为抢地方跟旁边的人先掐了一架。
两家脚贴脚选择了同个地方，对方说这地方是他们的，林道西是不吭声但直接开抢！
车直接停好，东西摆好。
至于旁边的人骂，她就当耳旁边，倒是林路北见他姐不吭声，没忍住跟旁边卖货的老娘们干了一场。
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现在被生活磨炼得，他跟谁都能干起来！
车上垫了个长木板，板上放着一个个小盆，盆里装得都是糖。
马上过节，整个集上重复的买卖不知道有多少，谁能卖得好最后拼的都是一张嘴和服务。
“孩儿，你那糖从哪里上的？”有人打听问了一句。
这小姑娘车上摆的糖吧……都没见过！
奇了怪了。
钢城的糖，她也吃过七七八八，她就是卖糖的！
旁边有人一家两口子过来做生意，因为现在时间还早，上人速度缓慢，所以有些人没忙起来，就先在大集上晃晃，踩踩别人家的盘子。
“你买就买，打听那没用的干什么？”林路北一脸凶神恶煞。
差只差，他年纪摆在这里，怎么样都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对方笑笑：“这孩子，脾气可不太好。”
说着话往林道西身边凑，上手就去盆里抓了那花花绿绿的糖纸，用手一下一下扒拉着：“这什么糖啊？哪地的？”
肯定不是钢城的！
“姐，你要这糖是吧？要多少啊，二斤够不够？我这糖管好，管本地绝对没有，来五斤啊？”林道西手脚麻利，说着话就马上找纸准备给包。
大姐：“……”
这叫什么玩意？
强买强卖啊？
手从盆里缩回来。
“哪的糖啊？”
“哪哪哪，也不买就一个劲的问……”林路北再次怼了起来。
女人讪讪离开。
“踩盘子的！”林道西翘了翘唇。
林路北翻白眼：“她一个劲问，就知道没憋好屁……”
林道西的脸稍稍向弟弟的方向挪动了几分。
林路北清了清嘴，重说：“我也不是傻子，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呢。”
“是变聪明了。”
林路北一脸得意。
那是！
“和气生财，今儿脸上就得挂着笑。”
林路北：“……”
咋地，卖个糖，他还得卑躬屈膝？
林道西：“看看别人都怎么做生意，用眼睛遛着。我也没做过生意，可能今儿都得指望你了。”
林道西非常清楚，她弟就是那种打一巴掌必须给个甜枣的类型。
“阿姨买点糖不？本地没有的……”林路北突然扯着嗓子也学着别人叫卖起来。
他姐不行……那他行！
有人买糖图便宜！
有些买糖，图好吃！
林道西拿着剪刀，将林路北吃的那个猫眼糖一一剪碎。
林路北：“……”
这个败家货！
这这这……
“尝了更容易买。”林道西安抚弟弟。
她弟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吃了！
“那要是不买呢？别人家都没这样弄，你不说让我学别人吗？你就乱来……”林路北满脸不高兴。
说是说，还是没拦。
“姐，尝尝猫眼糖吗？好吃的……”林道西看大姐一个劲的盯着摊子看，将剪好的糖递过去。
就拇指那么大的一块，你说又不知道剪了多少下，一块能有多少？
看起来……就挺不好看的！
大姐也是一脸犹豫，这能给尝味道，这简直没碰见过啊！
别人家你还尝，遇上那大冤家，你少买了人家都能骂你两条街！
“剪刀剪的，新剪刀。”林道西指了指自己用的那把剪子。
大姐捡起一小点……
这抠的啊！
这糖吧，进了嘴里味道很不一样。
块糖正常都是那些味儿，这个好像有……她形容不好。
反正就是不一样。
林路北在一旁吆喝着，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听听他姐这头有没有成交。
大姐问了价格，然后走了。
林路北：“……”
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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