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
今天是历来的鬼节。
虽然现在扫除封建迷信，但中元节并不属于迷信，而是祭拜祖先的日子。
只是部队对于这事比较严谨，很多人为了不落人口舌，一般都不会弄。
毕竟这是部队，你想祭拜祖先，你得回家弄。
但还是有些家属，会偷偷的弄这些祭拜。
林素芬就是其中一个。
她从小就弄这个，现在上了年纪，对于祭拜祖先这一事，更加的上心。
一大早，赵婉清就到她这里，帮她一起包祭祀果，制作衣包。
衣包是用白纸做成一个大口袋。
上面写着祖先的信息。
里面装着纸钱等物品。
封口后，在七月十五正午时分，放在家门口烧掉。
赵婉清从小就跟着家人做这个，做的得心应手。
她把衣包折好，用毛笔字写上祖先的名字。
赵婉清依次写下赵家高祖父，高祖母，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父亲的名字。
衣包是以赵家子孙赵师长和林素芬的名义写的，所以有父亲的名字。
赵师长的父亲也就是赵婉清的爷爷。
赵婉清写好后，跟着林素芬折金元宝，银元宝，裁纸钱。
这些东西都没有卖，都得自己拿黄表纸做。
今天提前做好这些，免得明天没时间，手忙脚乱。
林素芬一直都把赵婉清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说说笑笑，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吃完午饭，林素芬去午睡。
赵婉清小睡一会，起来后，拿着书背靠大门坐着看。
有阳光，又不刺眼。
赵婉清正看的入神，门口传来弱弱的声音：“清清。”
这声音她再是熟悉不过。
赵婉清不想理她，假装没听到。
站在外面的方秀柔提高声音喊：“清清，我能进来吗？”
“不能。”赵婉清断然拒绝，“有话你就站那里说。”
方秀柔看着穿着漂亮，坐在椅子里，优雅高贵的赵婉清。
恨的牙痒痒，眼里全是恶毒光芒。
凭什么都是女孩子，赵家却把赵婉清当个宝。
她却是家里的草。
都是女孩子，凭什么赵婉清要比她过的好。
凭什么？
她不服。
方秀柔恨的差点咬碎一口牙，脸上却柔柔弱弱：“清清……”
“有话你直说，没话请离开。”赵婉清目光依然粘在书上。
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看在她被打了的份上，看在她即将离开部队的份上。
赵婉清给足了方秀柔面子。
方秀柔都不用酝酿，只需要看到赵婉清过的比她好。
她的眼泪就会自动滚滚而下：“清清，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回老家。”
赵婉清断然拒绝，声音冰冷：“你的事别扯上我，请离开。”
“赵婉清。”方秀柔声音提高，泪流满面，“我就是求你帮帮我你都不肯吗？”
赵婉清啪的把书本合上，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外面已经站了看热闹的嫂子们。
方秀柔看着走路都比她好看的赵婉清，眼里的仇恨目光都快化为一把把军刀，咻咻的削断赵婉清的双腿。
赵婉清居高临下看着她：“不管你做了什么，遇到什么难处，你要找的都是你男人和你公婆。”
“并不是我这个外人。”
“懂吗？”
方秀柔恨恨的盯着脸上没有半分怜悯的赵婉清：“你真狠。”
赵婉清目光清冷，一点也没有动容：“需要我帮你喊人吗？”
方秀柔用青紫交加的脸看着赵婉清，一脸悲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有困难你都不肯帮我。”
“怪不得国华哥要和你离婚。”
赵婉清交没有动怒，依然冷冷清清：“你是孔国华小婶，你不能喊他国华哥。”
“你喊错了。”
一句实话把方秀柔打的遍体鳞伤。
部队谁不知道方秀柔和孔国华的事，只是大家都不说。
现在她还当众喊孔国华为国华哥，不就是在提醒大家，她和孔国华有私情吗。
知道是一回事，当众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秀柔恼怒至极：“你……”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方秀柔不要脸。”
本就是想要体面的方秀柔，听着这话，眼泪真没克制的往下掉。
她在家属院里，那可是至高无上的。
所有人都得捧着她，舔着她，对她恭敬，看她脸色。
可现在呢。
所有人都来踩她一脚。
不就是看她被孔天赐打了，就来欺负她吗。
贱人，都是贱人。
方秀柔猛的回头，凶猛的盯着众人：“谁说的，站出来。”
众人看着一脸凶相，还理直气壮的方秀柔，有早就忍耐不住的人就冲她喊。
“说你不要脸你又能怎么样？你男人都不要你了，你横什么横。”
“在家属院里横惯了，现在她男人不要她了，就舔着脸到处求情。”
“刚才还跑我家来求我婆婆，我就不明白了，我婆婆和孔营长什么关系啊，还能帮你求情？”
“她到处求情，就是想着，万一有人看她可怜替她说好话了呢。”
“家属院里所有人都长了眼，都看到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清清白白。”
“长的不美，想的倒挺美。”
“我呸，搅家精，孔家早该把你给送走。”
“她勾搭了你家男人？”
“就差点撞我男人怀里来了。”
墙倒众人推，说的就是现在。
赵婉清看着这一幕，面容淡然的不参与其中。
以前她还是孔太太时，她就没找方秀柔的麻烦。
现在不是孔太太，她更不会找方秀柔麻烦。
方秀柔固然有错，但责任最大的却是孔国华。
是他纵容方秀柔一错再错。
是他给了方秀柔养大胃口犯蠢的机会。
所以赵婉清从不会去找方秀柔麻烦。
如今方秀柔走投无路，却来找她帮忙。
她是真不知道方秀柔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方秀柔觉得她自己做过的事都会随着她的悔意烟消云散？
如果做错了事，道个歉，说句我后悔了，就能把以前的事都当没发生过。
那哪里有仇恨？
又哪里会有遗憾？
对那些捧着一颗真心生活的人，是多么的不公平。
赵婉清不出声，不劝解。
被众人骂到濒临崩溃的方秀柔，见赵婉清这样淡然，就是在看自己笑话。
她目露凶光朝赵婉清冲过去：“赵婉清，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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