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啊！”
庄严的大胤皇宫内，一贯以沉稳闻名的大总管吴镇海此时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
从御书房外一路快步而来，高声宣报喜讯。
“哦？何喜之有啊，吴中监？”
年仅十七却已在龙椅上端坐多年的少年皇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继续专注于案头书法练习，仿佛外界一切喧嚣与他无关。
“西南……西南无主也！”
老宦官声音因过于兴奋而略显颤抖，以往镇守西南边陲的大都统方文耀身后有定国公府作为强大后盾，无人敢轻易挑衅其权威。
今朝不同往昔，随着方文耀遭人暗害身亡的消息传来，意味着这块富饶肥沃之地将重新洗牌。
即使该区域地形复杂人烟稀少，在朝廷眼中依然是不容忽视的利益焦点。
定国公府表面上恐怕难以直接指派继任者入驻及掌控那庞大的军队资源。
如此一来，皇室得以借此机会与其他贵族家族结盟，即便直接将这份利益收入囊中尚属艰难，但也足以让近年来低调行事、私下却不断密谋扩张势力范围的定国公感到棘手——制造新的敌对关系、打乱其原有计划，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至少能够让那个自以为可以一手遮天的老狐狸多分神思虑一番，尽管此举无异于一场豪赌——倘若定国公早已谋划好反制之策，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年轻君主立刻联想到可能是南疆蛮夷趁机作乱造成地方局势动荡才形成“无主”局面。
“是说那边发生了战争？”
见状，大总管连忙澄清误会：“陛下稍安勿躁，并非战祸所致，乃是原驻扎在当地的军务都统不幸遇刺而已。”
听罢解释，少年天子紧握笔杆的手逐渐恢复了力度与节奏，不过仍不忘再三确认消息的真实性：“此事千真万确？”
“确实如此，乃是从宫内外各重要部门精心布置的眼线口中得知的。” 吴镇海答道。
“方文耀一死，其麾下的将领们顿起波澜，各怀鬼胎。在向朝廷上书之前，他们竟先与各自暗中庇护的靠山勾连。个个似乎都垂涎行军都统之位！”
皇帝闻言后怒火中烧。
“好大的胆子！谁给了他们私相授受封疆的权利？”
这帮人求官时竟然敢绕过他这个名义上的九五之尊，直接将手伸向了朝廷内的各大势力。
此情此景无疑从侧面揭露了一个事实——当今皇权已衰弱至如此境地。
“陛下息怒，这弊端由来已久，并非一日两日可以根除。请保重龙体为要，慢慢与那些贼子周旋才是上策。”
老太监的话语虽低，却句句入理。
“而且臣以为他们的不安分恰恰是件好事。底下之人蠢蠢欲动才能促使朝中势力产生变化，无需我们出手便可牵制定国公府的力量，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诚然，西南诸府拥有一支实力不俗的大军，利益链复杂而庞大。
任何野心家见此都不免觊觎几分，但只要有心人存在，就会有人挺身而出对抗。
只要那位大宗师不出面彻底摊牌，一切便仍留有转圜余地。
因为朝廷自有其规矩秩序所在，若凡事以武力强压，则天下早已四分五裂矣。
所以，在没有触及最后底线前，总归有人敢于争夺这一方肥肉。
无论是勋贵还是文官，亦或另一位大国公，都有可能站出来挑战现状。
“罢了罢了……实在惭愧啊。吴中监您看着安排吧，记得掌握好尺度，莫让那老狐狸感到被逼迫太甚了……”
尽管事态尚存变数且对皇家未必不利，然而身为一国君主却无半点主动掌控局势的能力实在令人心酸无比。
毕竟自己不过空挂名头而已，真正能够施加影响者寥寥无几。
既然无法施展拳脚，干脆放手任由身边最信赖的老宦官全权处理便是。
这位既是宗师高手又陪伴陛下成长多年的人无疑是最佳人选之一。
“老奴领命。还请圣上宽心些吧。恢复往日荣光绝非一日之功。”老太监恭敬地道出了心底的愿望。
“朕知道了，吴中监下去安排吧！”
小皇帝的脸上依然透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即便他深知时局艰难，身为一国之君也必须忍耐，但他内心的烦躁难以掩饰。
“啪！”
西南一处定国公府隐秘据点的凉亭内，老国公怒火中烧，一掌将石桌砸得粉碎。
那裂纹如同他心中的不满，迅速蔓延开来。
四周跪地的探子们颤抖不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
“废物！都几天了，还是没那小子的下落吗？”老国公的声音如同惊雷，震耳欲聋。
“还有关山月那老头儿到底在哪儿？”
那天，在短暂离开之后，老国公决定返回中原请求一位挚友相助。
可不巧的是，那位好友因事延误了几日才能赶到。
迫于心急，他独自返回西南。
然而刚踏入这片土地，噩耗接踵而至，方文耀被杀，凶手是一少年与一位老人；更令人气愤的是，急于求成的某些势力早已将此事上报朝堂。
初听之时，老国公误以为那老人便是关山月，心中虽感疑惑却未细思量。
直到后来确证，才得知真正丧命之人实为灵蛊盟宗师级别的盟主。
至于林炎，从那次军营中的行动后便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未曾现身。
根据军中流传的信息，这年轻刺客不但能在密集如雨般的箭矢下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并且离去之际展现出超越顶级高手的速度——这般匪夷所思的行为无疑激起了无数揣测。
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即使是老谋深算如老国公亦感到迷茫不解。
回想自己同关山月连番恶战直至疲惫不堪，最后却发现对方竟然弃棋而去，不禁怀疑先前所有争斗不过是为了赌气罢了。
更让人心焦的是自那夜以后，整个西南武林遍布的眼线竟然没能再捕捉到任何关于关山月以及林炎的踪迹！
陆老头为此几乎调动了所有可用资源去寻找线索，但四天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这简直就像是两股势力间无形较量的一部分，留给他的只是满腔怒意与无尽困惑。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老国公怒不可遏：“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严密的情报网居然连一个目标都无法追踪得到……”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吞噬一切挡在他面前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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