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12判断错了Kt对于“强者”的执着程度，那家伙就是个战斗狂，既然12已经挑起他的兴趣，就必然不会这么简单放12离开。
骨刀的速度带起了一阵狂风，Kt将其甩了好几个刀花，周围乱七八糟的孢子因此也吹散了大半部分。
12：“喂……开玩笑的吧……”
伴随着能见度的增加，他的身影出现在了Kt的视野内。
深吸一口气，Kt深深握住骨刀的刀柄。
“天地狭缝之中，时光沧海一粟，曾经的行刑者早已化为怨念，仅留一具空无所物之躯壳。”
大气中漂浮着不明的白色斑点，骨刀上横纵刻画着绿色的线条，此刻也开始缓缓发亮，持刀的人稍微下蹲，一手扶着刀身，目光如炬，从嘴里念出来的咒文化为一股青烟，钻入武器之中。
“player，小心对方的特殊技能！”
特殊技能吗？
12感受到了杀气的锁定，总觉得对方必是有把握击中他，这才开始耗费时间吟唱技能的，自己再这么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虽肉体已逝，灵魂仍附于骨中，待彼岸遍地花海，凭愤血祭奠过往之人生。”
Kt手指顺着刀刃一割，鲜血粘在上面，庞大的气势宛若风暴，吹散所有孢子的同时，差点把12吹了个踉跄。
糟，这不像是自己能够拦下来的攻击！摆好阵仗的12心中一阵苦涩，没想到连续两个副本都要被人收人头，看来自己这游戏领域大神的称号是保不住了。
“别惦记着你那破称号了！”p此刻的语气不太像是一个冷静的IA系统，“这是针对灵魂的魔术，你从没点过对魔力的相关属性，稍有差池，这招会要了你的命！”
针对灵魂？
什么意思？
“抽骨为刃，汇心成杀！”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世界仿佛被降了曝光度一样，瞬间暗淡了下来。
杀气，磅礴的杀气，无止境的杀气，凝聚成无数大大小小的针，渗入皮肤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强烈地震颤起来！
要死！自己肯定接不下他的攻击！
Kt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刀尖在地面上拉开一条因高温产生的红线，先是音爆卷起的空气浪潮扑面而来，待12想要看清动作对方的时，那张佩戴着防毒面具的脸就已经遮住了整个视野！
赵梓游的意识在那一刻被无限制拉长，没有半点反抗的时间，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的刀意直冲灵魂而来。
刀尖抵在了胸口，12有种奇妙的预感，这之后他会死在这里，死在虚拟世界之中，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就像康斯诺一样。
[不……会的……]
此时此刻，████回应了他。
[你是见证人……是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
“见证人？”
他茫然的想着，意识逐渐抽离，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发生转化，随后相互分离。
[诞生不了文字没有关系；
创造不出艺术没有关系；
建立不成社会没有关系；
谱写不下历史也没有关系。
哪怕我们只能思考，哪怕我们只能繁衍……
哪怕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也没关系。
至少，我们希望它能在你的回忆里，留下“美丽”的痕迹。]
……
当刀刃刺入对方的胸口时，Kt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往常那种用刀刺入人体时，有些阻力但又舒畅的快感，反而更像切开一块海绵，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低头，刀口上只有几缕水迹顺着刃部滑落，一滴血都未曾见到。
怎么回事？
Kt赶紧抽刀想要拉开距离，可12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接下来，无法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菌网顺着手腕开始朝上蔓延，转眼间，Kt就被包裹在了一层厚厚的菌丝之中，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后，他听见了身旁12的低声轻语。
“……第32次重置，‘菌生’文明消亡，系统重新循环，第33序列文明即将启动。”
……这绝对不是魔术的吟唱！
他抬头望向对方的双眼，漆黑的瞳孔像是倒映出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
“巨大的……鲸鱼……”
生命有且仅有一次，万事万物，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缓缓闭上双眼，拦住了他的视线。
菌网上冒出无数菌菇，五颜六色的生长着，将拉扯着的两人层层覆盖起来。
当时间匆匆流过，岁月变换，沧海桑田，当万事万物结束了漫长的旅途，一步步走向终结时……
你是否还记得那只在深海中哀唱的鲸鱼？
……
这个U.E.c的头号特工，身上沾满着无数鲜血的刽子手，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夺走生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孩子，我的宝贝，不要怜惜那些想要伤害你的家伙们。”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怪物都是疯狂的，人也都是自私的！”
“他们想要伤害你，就卸掉他们的胳膊，砍断他们的双腿，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这疯狂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战斗，方能回归现实！”]
虽然早已忘却向他说出这段话的人究竟是谁，但那一字一句早已铭刻心中。所以他并不会为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哀悼。
毕竟如果他们不去死，死的就会是自己。
……
随着菌菇不断生长，体内的魔力被迅速抽取干净，甚至即将抽取生命力时……
Kt突然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他这一生都在恐惧着未曾来临过的死亡，可死亡究竟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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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3997 光柱。
这座规模不小的沿海城市中央，有一根规模巨大的光柱，光柱不算很亮，但能为整个城市提供能源。
所以哪怕整个城市一直处于黑夜，进入其中的流浪者也能生存下来。
某个写字楼的仓库里，正在清点剩余资源的男人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熟悉的感觉从远方传来，掠过他的思绪，泛起圈圈波纹。
“嗯……”
意识到什么的男人从仓库退出来，走向另一边的办公室。
推开门后发现果不其然的，几乎所有成员都汇聚在了这里。
“西浦，你也感觉到了吗？”
玩着骰子的女孩坐在窗沿上，看也不看进来的人，只是望着远方的光柱发呆，顺便随口问了一句。
被称为西浦的男人点了点头：“看样子，文明的‘意志’终于被撬动了。”
“是小游吧。”穿着白领服装的女性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柏拉图那家伙居然没能拦住——这下21也一定察觉到了他的情况，待他找到具体位置时，怕是马上就要兵戎相见了吧。”
办公室里剩余几人也开始讨论了起来。
“努卡呢？那家伙怎么样了？”
“还在level 389躺尸，不过它既然选择了小游，一定会采取行动。”
“唉，悠闲日子终于到头喽，上个世界在工厂加了一辈子班，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老子还得继续加班……”
“诶诶，有工资才叫加班，没工资那叫义务劳动。”
“总之，如果21如果要插手这场战争，一定会来找我们站队。”西浦拍了拍手，“20多年过去，大家也考虑的差不多了，究竟是支持赵梓游，还是支持21，有答案了吗？”
讨论声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
“看来是还没有考虑好。”西浦摇了摇头，“总之，我会先去调查清楚他目前的位置和面临的情况，陪那群家伙演戏演了这么久，希望你们别真把自己当人类了。”
“小游不一定能了解清楚现状。”小女孩抬起眼看向转身打算离开的西浦，“你什么时候打算和他见一面？”
“……”
西浦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众人打开了房门，留下有些孤零零的一句话。
“他已经够辛苦了，就让幸福的梦境再长久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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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27号副本。
就在Kt即将因衰弱而死去的那一刻，一面从天而降的盾牌砸在地面上震起强烈的风浪，将两人身上的菌丝吹了个干干净净。
Kt总算脱离了生命力被抽干的危险，连忙挣脱对方的手腕，连退好几步，瞪着眼睛看向12。
12还维持着人的样子，可那被骨刀刺中的伤口却开始迅速愈合起来，此刻他的眼神空茫，不太像意识清醒的样子。
史蒂夫捡起盾牌看向两人，一个是被U.E.c洗脑的杀手小孩，另一个是有着诡异魔力波动的奇怪小孩……
……现在的未成年可真厉害。
他想起了某个人，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你对这个人做了什么？”
Kt没有回答，捡起骨刀站起身，看向12的眼神逐渐危险。
史蒂夫毫不犹豫地举盾拦在12面前。
“魔术师，我劝你放下武器，不然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将你带走了。”
“滚，没空和你玩。”
舔了舔嘴角的Kt就这样看着12，心中那股兴奋感呼之欲出。
“现在比你更有意思的家伙出现了，别打扰我兴致！”
“抱歉，我做不到。”
话音刚落，史蒂夫冲到了Kt的面前，抬起手刀打算强行带走他。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Kt此刻身上已经失去了魔力波动，体内的小源断开了链接，应该没有手段抵挡住自己的攻击。
打晕带回去，看看master有没有解除洗脑的方法吧……
人和Servant的身体素质还是有不小差距的，Kt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但就在那瞬间，他身上携带着的缸中之脑发出了剧烈颤抖。
感受到熟悉的空间波动，史蒂夫不得已停下动作迅速转身后撤，伴随着一阵书页翻动的特效，Kt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赫尔墨斯装置居然有这种共鸣效果吗？看来之后得把情况汇报给master才行。”
再追寻线索已无任何意义，他转过身去看向12所在的位置，却发现空无一人。
“……什么时候走的？”
这种一个两个转头没的小孩着实让人有些头疼，史蒂夫摇了摇头，随后又觉得12这张脸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他抿了抿唇，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十分生疏的尝试打开信息库，结果操作了好一会都没能成功，不得已只能放一边，带着疑惑搜寻起level c-27的幸存人员。
于是，他发现了早已变成速切悲尸的康斯诺。
但这又是后话了。
……
现实，温暖的家。
厨房里，赵梓星正站在小木椅上踮着脚做饭，刚把青菜放进锅里，余光就瞥见他哥从二楼楼梯口一路冲了下来，毫不犹豫朝房门走去。
“哥，哥你去哪？外面还在下雨啊！”
赵梓游忽略了周遭的一切，连鞋子都没换，直接冲出了家，朝着公园的方向奔跑。
一边奔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潮。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如此鲜活，仿佛他们真生活在这个“现实”里。
雨水淅沥沥地打湿他的脸庞，表情茫然着，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可怜。
远方传来若隐若现的雷声，大雨将至，路上众人纷纷加快脚步，撑伞向前行。晚上七点正是人们阖家团圆吃晚饭的时候，可某个影子却与世界格格不入，逆着人流朝外走。
终于来到家附近的公园，他停下了脚步，有些痴狂的看着公园广场中央的鲸鱼雕塑。雨水淋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冰凉，周围的世界又一次陷入盲区，仅剩这条鲸鱼，在那臆想出来的蓝天与大海中翻腾。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赵梓游先生，咱们回去吧。”
耳机里传来p的声音。
“……回哪去。”
这是陈述的语气。
“洛荆先生出差回来了，您不想见他一面吗？”
赵梓游摇了摇头，感受着雨水拍打着脸颊，从刚才起一直伴随着他的恐慌感，也因此被一并冲刷了下去。
不知为何，他笃定着一个事实。
……那曾被称为“家”的地方，如今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不过是徒劳地抓着回忆，好让它稍微慢一些消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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