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许念知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学校里的学生早已经走光，老师们能早走的也都已经马不停蹄地离开，要回家与家人团聚过大年。
就连食堂的大门都已经紧闭，许念知这几天的午饭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饿了就泡个泡面快速吃完，吃完就开始改试卷或者写总结。
终于可以过假期的许念知走在寂寥无人的校园，觉得轻松不少，肩上的重负暂时可以放下来。
缓慢走在路上，她开始欣赏起校园的风景，以往每个角落都有人影的校园现在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自己踩到碎雪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念知走到大门口，保安亭里只有一个穿着鼓鼓囊囊军大衣的中年大叔，大叔正刷着短视频，充满土味的bjm外放着。
那人抬头看见许念知，打了个招呼说道：“许老师这么晚才回去啊，我看别的老师早都走了。”
许念知礼貌微笑道：“是啊，高三嘛，事情多。”
“你们这些老师好多都是外地的，那赶紧回家过年吧。”保安热心肠道。
“好，这就准备回去呢。”
明明距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但从保安口中说出过年两个字后，许念知就觉得年关将至，时光飞快，她来到瑶沟村都已经半年了。
可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又很多，仿佛她在这里不仅仅只是待了半年，而是三年五年。
……
“陈戈，陈戈！你给老子出来。”
“陈戈，你不管你老子了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大家都看看……”
“陈戈，你还是好学生呢，连怎么孝顺老子都不知道吗？别躲在这了，快给老子出来……”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连出来见老子一面都不敢？”
陈卫国一手拿着二锅头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口，然后在冰天雪地里哈出一口浊气。
他早已听说瑶沟村中学的高中生都已经放假，起初他以为陈戈是住校生，这么久都没回家。
陈卫国一直在等陈戈回来给他拿钱花，陈戈虽然不待见他，还会对他动手，但他相信只要自己编点借口就总会套出钱来。
某天在村子里乱逛的陈卫国看到一些跟陈戈年纪相仿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在讨论着放假要去城里玩。
陈卫国偷偷听了几句，算是得到了高中生已经放寒假的消息，然后他跑到校门口专门去等陈戈。
他穿着邋遢，整个人乌烟瘴气，臃肿的身体向前探着，想要在人群中搜寻到陈戈的身影，结果人没瞅到，倒是看到了门前泡沫板上的图片。
他不太认得字，但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上面表彰的人物正是陈戈，于是他逆着人流，一把挤开学生们，走到了泡沫板前。
看到陈戈意气风发的样子，陈卫国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随后他伸出被烟熏黄了的手，随即拉住一个小个子男生。
那学生躲避不及当即被吓了一跳，想立马挣脱面前肮脏的中年男人。
陈卫国露出一口黄牙，“你知道这牌子上是谁吗？”
小个子男生当然知道那是陈戈，一边挣脱陈卫国的手一边叫道：“关你屁事啊！给我松开！”
陈卫国紧紧拉住那男生的校服袖子不松手，好像怕留不下一个黑手印，他又露出癫狂的笑，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这可是我儿子啊！这是我儿子陈戈，看他多优秀！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男生有点害怕，使劲挣脱了陈卫国的手，就要跑走，陈卫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立马又抓住了小个子男生的胳膊。
“告诉我，他在哪里？！”
“松开！你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喊人了啊！”男生害怕地叫道，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现在也不管青春期的爱面子，开始在人群中尖叫起来。
“你找陈戈管我什么事啊？我哪知道他在哪！救命救命！”
有人开始驻足观看，有同学上前帮男生挣脱陈卫国。
“我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卫国此时像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不管不顾地拉住人不放，他瞪着的眼睛，眼球向外凸起，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周围没人敢去碰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们打量着疯癫又脏乱的陈卫国，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与陈戈的相似之处。
有的人捂住了口鼻，不知道在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有的人已经拿出了手机拍照。
这就是那个无人能及的陈戈的父亲？
他不是孤儿吗？怎么半路还冒出了一个父亲。
有这样的父亲怪不得会拼命学习。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声，“他在教师公寓里住！”
陈卫国一听转头朝教室公寓的方向看去，小个子男生趁他分心，抓住机会猛地挣脱，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
许念知刚走到宿舍大门口就看到了一个臃肿的身影，那人的裤子上全是融化变黑的雪水痕迹，正边破口大骂，边跌跌撞撞朝教师宿舍楼里走去。
此时看守宿舍的保安早已经放假回家，宿舍楼里更是没有半点人影露头。
许念知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正是陈卫国，尽管她只见过一次，但那粗砥嘶哑，永远卡着一口痰的声音让许念知立马就能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她不确定陈戈有没有在宿舍，于是掏出手机准备给陈戈打电话，如果他在宿舍就让他先别出来。
此刻的陈卫国是个醉鬼，就怕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号码刚拨出去时，许念知远远看见陈戈已经从宿舍楼道里走了出来，即使距离离得远，看不清陈戈脸上的表情。
但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隐隐透出的杀气，就像他面对坏人时动手的样子，许念知已经见过几次，还都是为了自己。
陈卫国见陈戈出来，叫的更厉害了。
“陈戈，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啊！再不出来你就是个缩头乌……”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陈戈已经一脚将陈卫国踹倒在地上，陈戈打架时向来动作迅猛，从不听对方要说什么，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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