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浑身上下的血肉就好像被人硬生生撕开了。
特效药的效果来的比预想中的还要快。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产生剧烈痉挛。
小腿处，肌肉呈现旋涡的模样，像是扭曲的活物，不停的蠕动，抽搐……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方啃噬它的肉体。
温禾整个人面容狰狞，如同要吃人的野兽。
他死死咬住枕头，整个脖子青筋暴起。
突然间！
温禾的双腿瞬间绷直！
肉眼可见的肌肉正在皮肤下方不断变换着。
“呃！……”
难以想象的疼痛让温禾死死握住自己的大腿，发出极为痛苦的哀嚎。
口水浸湿枕头，疼痛击碎理智。
——好痛！怎么会痛成这样！
——腿好像要被扭断了……
——扭断的话，腿还会不会痛……？
——腿断了肌肉还是会痛的，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腿锯断……
——腿断了的话，就不会那么痛了……反正坐轮椅也能唱下去……
温禾已经被疼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浑身被冷汗浸湿，脑海中逐渐诞生出各种各样的极端想法。
经历过大腿或小腿抽筋的人应该都清楚。
那种疼痛，深入骨髓，直达天灵盖。
疼到整个人甚至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嘶哑的张着嘴，吸入的空气甚至都冰冷刺骨。
想要把腿整个切下来的想法也会在这种极端的疼痛中诞生。
玻璃的另一边。
程雨蝶跟温泽看见这般画面后，心里疼的很是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他的灵魂，好不容易才逃出深渊，得到了自由的解放。
为什么现在肉体却又深陷其中，忍受着常人完全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
他们光是看着，就已经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疼痛感。
扭曲的面容，好像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逃跑。
理智在绝对的疼痛下，显得无比渺小。
就像暴风雨中摇曳的火苗，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医生……这样的痛苦要经历十个小时的话……他会承受不住的啊……”程雨蝶现在就想要叫停治疗了。
但她也知道，治疗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这是医生多次强调过的。
“其实并不需要十个小时，五个小时就能结束了。”
“十个小时是用来吓你们的，没想到他是一点都没有被吓到。”
“但这件事他并不清楚，他还是以为需要十个小时才会结束。”
“那个房间里有一个被调过二倍数的钟表，那里面的十个小时，就是对应我们正常的五个小时。”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他眼里，时间会过得比较快，也能加大他熬下去的可能性。”
医生看着房间里的温禾，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他们经常跟癌症病人打交道，早就见到过无数次死亡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比起死亡，这个药效显然更加恐怖。
那绝对是生理和心理上的顶级痛苦。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老医生，也见不得这样的画面。
尤其是温禾这么年轻的人。
他才十八岁啊！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生命却即将走向尽头。
在最后的这段时光，他手握巨额财产，但并没有选择去最后享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
却主动选择了别人都避之不及的苦难……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有些事，高于生命。
虽然医生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也确实打心底钦佩这样的人。
医生的话，让程雨蝶跌入谷底的心，稍微有了轻微的缓和。
虽然五个小时仍然是目前遥不可及的时间。
但理性思考来看，治疗已经开始，且没有回头路的情况下……
这比预料中的时间少了整整一半。
不过，这对于温禾来说，仍然是一个相当久远的时间。
在痛苦的折磨下，每一秒都会被无限延长。
疼痛感与延长的时间成正比。
就好像长跑运动的最后一百米，平板支撑的最后三十秒，蹲马步的最后一分钟……
越难受，越痛苦，时间在感知里面就过得越慢。
五个小时，对于现在的温禾来说，这可能比他前半生的所有时间都要久远。
“医生…我有什么能帮助他的吗……？他好痛苦……我想帮帮他……求求你了……”程雨蝶泪流满面的哀求着。
“你们站在这里，不闯进去添乱，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帮助。”医生说。
听到这儿的程雨蝶，顿时心如死灰。
双腿的痉挛和抽搐持续了十几分钟后，温禾双手也同样遭遇了重创。
他的手指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就好像被折断后又重新装了回去，双手都以诡异的姿态扭曲起来。
钻心的疼痛，犹如指甲缝中插入了牙签，并往墙上狠狠戳了过去。
温禾疼的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浑身好似触电般，倒在地上，不断的颤抖，颤栗。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就连头发也都被冷汗浸湿。
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温禾，虚弱的看着玻璃后的程雨蝶和温泽。
看着他们眼泪哗啦啦的流着，看着他们眼中充斥着心疼。
他们站在那儿，就像一束光照在了温禾的身上。
虽驱散不了肉体带来的疼痛，却为他夺回了一些理智。
——要挺过去…无论如何都要挺过去……
——他们还在等着我…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时间过得很快…再坚持一下……
——我要活下去…为了那些活不下去的人而活……
——被世界抛弃的滋味并不好受……我得拉他们一把……
找回些许理智的温禾，在极端的痛苦下。
不断在心中默念着【活下去】【不能死】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温禾四肢的痉挛总算有所好转。
“我们换个地方吧。”医生此时开口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言论让程雨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换地方？……难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吗……？”程雨蝶哭到声音已经沙哑。
“接下来的画面，你们不太适合看，这是留给病人的一点体面，但病人依然能看到你们。”他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四肢痉挛只是药效最开始的初期症状，真正的效果，会开始作用于内脏，他会吐的很厉害，连胃酸都会吐出来，甚至会失禁，无论你们是谁，都不能看，这是医院给病人保留的体面，也是尊重病人。”
医生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她心中猛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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