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日本人离开后，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慕幽笛看着周围的玻璃罐，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忽然，慕幽笛耳朵一动，似乎听到实验室的更深处似乎传来一丝声音，像是一声低低的痛苦呻吟。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慕幽笛问李探长。
李探长仔细听，“好像有人在哭？”他指着实验室里面，“走，去看看。”
“等等，我们必须把这些证据带出去。”慕幽笛看着实验台上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实验数据，她看到鼠疫和霍乱的变异菌株几个字，觉得应该很重要，急忙挑了几份资料。
这些资料她看不懂，不过她只想让上面的人重视起来，这里的任何资料在她看来都很重要，于是她一股脑都塞进怀里藏起来，准备带出去。
他们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实验室最里面走去。
两人来到一个特别加固的铁门前。
慕幽笛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从缝隙里能隐约听到一丝声响，就是那种痛苦难受的哼哼声。
“就在里面。”慕幽笛直起身。
李探长将手电筒亮光朝大门周围照去，他到铁门边有个小牌子，写着“试验者的屋”。
他指着门旁边的小字，轻声问慕幽笛：“这是什么地方？”
慕幽笛看过去，读了一遍，反应片刻后，脸色突然一变，“这是关押实验者的牢房？！”
她拿起铁门的锁头仔细看了一下，开锁不算困难。
她拿出发簪撬锁，说道：“我们得救他们出去。”
咔嗒——
锁开了，慕幽笛连忙用力推开铁门。
吱嘎的金属划拉地面的声音，差点让李探长吓出一身冷汗，“嘘——动静小点！”
他话音刚落，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慕幽笛也看见了一个让她血液瞬间凝固的场面。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也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铁制牢笼。
惨白的手电光照着前面的牢笼，一排排铁笼子里关着衣衫褴褛的村民，他们眼神空洞，第一个笼子里，几个村民浑身像是触电一样颤动着。隔壁的笼子里，几个村民不停地挠着身体，似乎身上很痒，那手上全是血迹，身上也全是血迹，他们却没有停下来。还有几个村民明明瘦得皮包骨头，但是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似乎很兴奋，不停地跳跃。
两人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用手电筒光照向牢里，观察着眼前状态明显异常的村民，心中一紧。
最里面的大多数村民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上下长着脓疮，他们的手臂上的血管已经变成黑色一片，显然经常被抽取血液，或者注射了什么东西。
“那里面的人......好像都死了。”
慕幽笛一惊，她慢慢看向里面，发现确实就像李探长所说的一样，那些人一动不动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蜷缩在笼子角落的孩子身上，那个瘦小的身体在不停颤抖，浑身也开始长疮，那眼睛盯着她和李探长，眼神里透着畏惧。
“畜生！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慕幽笛正怀着孕，见不得小孩受难，刚想上前查看那个孩子，李探长忽然喝止住她：“别碰！”
慕幽笛回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他。
李探长努努嘴，“你看他们身上的脓疮，我猜，应该会传染。”
他指着前面深不见底的铁牢，说：“后面关押的人几乎没有动静了，到了这里，地上的人也在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应该救不活了，病毒可能慢慢蔓延到第一个牢房，你看那孩子身上，已经蔓延全身了，估计，救不活了。”
李探长看着牢笼里的人，这些人，他们就算救了，恐怕以后也活不成了。他们身上应该被注射了什么东西，可能传染。
如今，这整个铁牢里，恐怕就连空气也弥漫着病毒。
李探长忽然恍然，如果这就是日本人正在研制的病毒武器，那将是很可怕的东西，因为这些病毒会在无形中被吸入人体里，让人毫无察觉地生病，甚至死亡，更可怕的是，这些病毒会蔓延，会传染，生病和死亡也会成倍增长。
慕幽笛显然也想通了这些，但是让她看着这些村民受苦，她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她是杀手，但只杀有罪之人，从来不对无辜的人下手，如今眼前，死的全是普通村民，那些日本人，竟比她们这些杀手更没有人性。
“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慕幽笛依旧看着那个小孩，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腹部。
“现在不行。”李探长轻轻按住慕幽笛的肩膀，示意她保持冷静，“我们人手不够，救人只会打草惊蛇，但我们可以把位置传出去，让上面组织营救。”
慕幽笛咬紧下唇，她知道李探长说的是对的，但看着那个即将面对死亡的孩子，她心如刀割。
李探长捂住口鼻，提醒她，“这里的空气恐怕全是病毒，我们快走，离开这里。”
他扯着慕幽笛的胳膊快步离开。
两人沿着来路快速返回，走出实验室的大铁门。
重新呼吸到下水道二楼的新鲜空气时，李探长和慕幽笛感觉自己宛如重生。
慕幽笛背靠着通道的墙壁，说：“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李探长点点头，“会的，但不是现在，现在行动会打草惊蛇，就算炸了这里，他们完全可以转移阵地，寻找新的地方重新研究，到时候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们，那就更麻烦了，我们必须搜集证据，公开曝光他们的罪行。”
慕幽笛反应过来，“你是说，在哪里研究不重要，那些研究人员才重要，是吧？”她冷哼一声，“如果能找到所有参与研究的日本人名单，一个个除掉他们，那么他们也就没办法研究那些害人的东西了。”
李探长怔怔地看着慕幽笛，这女人不愧是杀手，果然只会分析出对口专业的方法，不得不说，似乎还挺有道理。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通道拐角处传来，越来越近，伴随着李探长听不懂的日语交谈。
慕幽笛立刻站直身体，手下意识摸在腰间的枪上。
李探长立刻摁住她的手，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没一会儿，三个身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朝这边走来。
李探长伸手摁下慕幽笛的脑袋，两人低着头。
那三个白大褂瞥一眼两人，走了过去。
当脚步声远去，李探长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肩膀。他转头看向慕幽笛，见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慕幽笛拉着李探长，“走。”
李探长疑惑道：“往哪走？”
“往那三个人来的方向走。”慕幽笛低声说道。
李探长见她神情十分笃定，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来的地方就是出口？”
慕幽笛说道：“他们身上有火药味道，要么是炸山刚回来，要么是刚开完枪回来，总之，一定是从地面上刚下来，因为他们身上还有一股寒气。”
“原来是这样。”李探长发现慕幽笛对任何异常变化都很敏锐。
两人朝白大褂来时的方向走去，果然发现一扇小门，跟他们从一楼上来时的一模一样。
李探长打开小门，一道楼梯出现在眼前，两人踏上楼梯，转过一个弯，一扇厚重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门上有一个解锁扣，一拉，两个扣子弹开，铁门就能打开。也就是说，里面出去很容易，但外面进来恐怕就不简单了。
慕幽笛说：“这不是普通的弹子锁，需要两种钥匙搭配。”她曾经撬过这种锁，就是在上海老公寓陆曼的房间，当时用的就是这种锁。
“哦。”李探长恍然。
铁门一开，门后的景象让他们惊讶，这里不再是下水道，而是一栋房子里面，墙壁粉刷得雪白，头顶是明亮的电灯。
“这里一定是日军高层使用的秘密通道。”李探长断定。
慕幽笛点头认同。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朝外面走去，直到又一扇门出现在前方，他们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正站着一群日本士兵。
正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两人的身影被教官瞥见，教官以为他们偷懒，立刻用日语朝他们大吼。
李探长转头看向慕幽笛，“他吼啥呢？”
慕幽笛推开门，“让我们出去列队。”
李探长低头看一眼身上的制服，哭笑不得，和慕幽笛立刻跑过去，在日本兵的最后面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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