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徐韫的地图走到小镇出口的时候，三个未成年便遇上了高雪妍、高崇骅和闵新业，他们似乎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看到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三个孩子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这汇合的时间拖得有点长，再加上副本开始崩坏，三个人都快以为这几个人出不来了。但是，虽然出来了，可这人数少得有些夸张了。
“怎么出副本？！”薛颖拉着徐韫，跑得气喘吁吁，“这副本快塌了，再不出去，咱都得挂在这。”
徐韫也有些急，她扭头看了身后好几次。
一边的季深自然知道她在看什么，顾岫玉回去前跟徐韫保证一定会在离开前赶回来的。可他们都赶到出口了，那群人还没回来。
“在看什么？”高雪妍不知道那群人是否还活着，但是她看徐韫的动作，心里也有了一些揣摩。
徐韫抿唇：“顾姐姐说，要等等她们。”
那群人赶回去了。
薛颖也顺着徐韫的目光往后看了过去，当时他们做出决定让他们三个人先走的时候她挺震惊的。在她的印象里，他们这群玩家就没彻底互相信任的时候，所以也没怎么合作过。可在这种时候，那群人居然可以不用商量就在瞬间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就再等等。”闵新业往前走了两步，当初叶倦让他们三个人先来这边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可叶倦也说了，他们会来的，毕竟还没说怎么出副本的事情。
“周祗哥哥说，出副本需要做两件事。”徐韫不知道其他五个人是怎么想的，她决定先把出去的方法说出来，如果他们想走那就先走吧，“第一是要自杀，第二便是许出正确的愿望。愿望内容是：请山神大人安息吧。”
愚民们虽被他们的神明抛弃，可被推入泥沼之中的神明依旧想要等一个道歉，等一句‘安息’。
自杀为谢罪，安息为道歉。
那位神明似乎从未抛弃他们。
六人沉默着，等待着，直到废墟之中一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他们走过来。
“走吧，回家。”
叶倦扶着姜飒赢走在最前面，他对着等候多时的六人笑了一下。
身后是黑沉沉的废墟瓦砾，身前是迎接他们的家人……
另一边周祗和阿加雷斯打得有来有回，二人的搏斗技术并不算高明，但一个是被恐慌占据了头脑控制了肢体，一个有照燃当武器能格挡住不少伤害。
“你让她回去……”裴川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开口，“周祗，看来你对人性的探索还是浅了一些。”
“你想说什么？”周祗侧身闪过了阿加雷斯的攻击，他现在无心分神去思考裴川今抛出来的问题，只能问得直白。
裴川今笑：“即便陆朝漾知道了你的用意，你确定她愿意那么做吗？”
“为什么不愿意呢？”周祗反问。
“哈哈哈……”裴川今笑得眼角渗出了眼泪，“她可不是什么真正的神女，她也只是个人类。如果结束长生的方法是射杀自己，作为一个人，她是不会出手的。要知道，过去的她如果不存在了，现在的她也会消失。这是自然法则，即便是我也无法违背。”
不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陆朝漾都下不去这个手。
“她会的。”周祗笃定，“她的确无法违背人性，可她太痛苦了……你忘了，在她是人类的时候，她遭遇到的对待就已经让她无法把自己当一个个体人类看待了。后来的长生之路她走得比你还要漫长……长生之苦她体验到的只会比你多。裴川今，她是布耶尔，也是陆朝漾。”
一番话，都快把裴川今说感动了。
“拭目以……”裴川今的话甚至还未说完他便察觉到了不对，身体里那颗本来还跳得猛烈的心脏似乎正慢慢平静下来。
而阿加雷斯的攻击也顿住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整个人顿了两秒后突然往下跌倒。他没有来得及说出遗言，甚至还未等他的身体彻底着地便一下子消失了。
距离陆朝漾离开不过也才过去了十几分钟罢了。
裴川今伸手缓缓摸向了自己的胸口，脸上的震惊逐渐转为笑意：“你赢了。”
赢得很彻底。
时间这么短，恐怕陆朝漾都未犹豫，在她见到布耶尔的那一刻，在她知晓自己需要怎么做的那一瞬，她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木箭、心脏、布耶尔的尸体。
这三者，缺一不可。
陆朝漾抖着手后退了两步，但她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结束了。
如果说下死手前她是恐慌的，那么这一刻的她便是如释重负的。
长生之路，走到头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
耳边是杂乱的脚步声，可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她那颠沛流离的长生之路从这里开始也从此一刻彻底结束了。
裴川今也没了呼吸。
可是，春禾银行还在。
周祗恍惚了几秒，而后一步步走向了裴川今。刚一靠近，却见一颗心脏从裴川今的胸口冲了出来，悬在了空中。
心脏的颜色从原本艳得滴血逐渐转为灰暗，它也不再跳动。
失去了心脏的裴川今的尸体也化为了齑粉，风一吹，便散了。
一切结束得太快了，周祗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做好迎接大结局的准备。可他也没什么力气了，腿一软，跌倒在地。
他顺势躺倒在了地上。
这一路走来，他感觉似乎做了很多事情，却又好像每件事都未彻底完成。
突然，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传来。本来已经闭上眼的周祗猛地睁开眼，一只小巧玲珑的知更鸟不知何时闯入了这片虚无的空间，那自脸部延伸至胸部的红橙色羽毛如同一簇小小的火焰点燃了这白茫茫的空间。
“知更鸟？”他呢喃了一句。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召唤，本来还在空中盘旋的知更鸟突然朝着周祗飞了过来。
周祗伸手，那只知更鸟便轻巧地落到了他的指尖，一动不动。
“看来，还是需要有人来当这知更鸟啊……”他轻轻摸了摸知更鸟的羽毛，知更鸟抖了抖羽毛，又再次高高飞起。
它朝着那颗已经枯槁的心脏飞了过去，然后衔起又飞到了周祗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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