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开口：“苏市长，您的指示我们坚决执行。不过……拆迁工作本身确实比较复杂，矛盾也比较集中。您看……是不是等专案组详细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下结论？以免……以免影响其他重点地块的拆迁进度，毕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哲冷冷打断。
苏哲盯着刘云生，眼神冰冷：“进度？刘市长，现在出了四条人命！你还在跟我谈进度？我告诉你，在四条活生生的人命面前，什么进度都得让路！现在首先要的是公道！是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是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刘云生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讪讪地低下了头。
苏哲不再看他，环视全场，语气斩钉截铁：“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幸福里’火灾案，是当前京海市头等大事！各相关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市公安局的调查工作！谁要是推诿扯皮，设置障碍，别怪我苏哲不讲情面！散会！”
会议在一种极度压抑和紧张的气氛中结束。各位市领导步履匆匆地离开会议室，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苏哲回到办公室，秘书林锐已经泡好了茶。但他没有喝，而是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渐渐苏醒的城市。他的脸色依旧阴沉，眉头紧锁。他深知，这起恶性案件背后，绝不仅仅是简单的拆迁纠纷，很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利益和势力。三天破案，是给公安局的压力，也是给他自己的压力。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最强硬的手段，将这股敢于挑战底线、视人命如草芥的恶势力连根拔起，否则，京海市的天空，将永远蒙上一层阴影。
市政府常务会议结束后，京海市公安局大楼内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顶层的大会议室被临时设置为“幸福里”火灾案专项指挥部，墙上挂起了巨大的小区平面图和现场照片，电话铃声、对讲机呼叫声、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程度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初步的勘查报告和法医的初步鉴定结果。法医那边已经确认，四名死者均因吸入大量浓烟导致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大致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符合火灾发生时间。更重要的是，在赵老四和他儿子的遗体上，发现了部分软组织在火烧前遭受重击的痕迹，这进一步佐证了暴力入侵和纵火的可能。
技术队的报告也出来了，在楼下墙角、楼道入口处等多个位置，均检测到了高度挥发的汽油残留成分，确定了至少有三个明显的起火点。纵火定性，已经是板上钉钉。
“监控呢？周边所有能用的监控，哪怕是个路边小店的，都给我调出来！一辆车，一个人，都不能放过！”程度对着负责视频侦查的组长吼道。
“程局，正在全力排查！幸福里那边是老区，拆迁又搞得乱七八糟，很多公共监控都失效了。我们正在扩大范围，调取周边主干道和附近商户的。”组长额头冒汗，紧张地汇报。
“扩大！再扩大！就是把京海市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把那辆放火的车找出来！”程度的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苏市长给出的三天期限，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挥部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各种信息碎片汇拢过来，又似乎都指向死胡同。那辆无牌面包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下午，程度手机响了，是苏哲直接打来的。程度心里一紧，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来：“苏市长！”
“程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苏哲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程度能感觉到下面的暗流。
“是！”
程度不敢耽搁，立刻驱车赶往市政府。走进市长办公室时，苏哲正站在那张巨大的京海市地图前，背对着门口。听到脚步声，他才转过身。
“坐。”苏哲指了指沙发，自己先坐了下来。他看起来比早上冷静了许多，但眼神深处的锐利丝毫未减。
程度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准备接受质询甚至批评。
但苏哲并没有追问案件进展，而是看着他，语气沉稳地说：“程度，你是老刑侦了，破案的经验比我丰富。早上我在会上说三天，是给外面看的，是表明市委市政府的态度。案子要破，但要的是铁证如山，要办成铁案！你不要被‘三天’这个时限束缚住手脚，更不能为了赶进度而忽略了证据链的完整性。我需要的是真相，是能把真凶钉死的证据，明白吗？”
程度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暖流和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没想到苏哲会这么说，这既是信任，也是更大的压力。他重重地点点头：“苏市长，我明白！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嗯。”苏哲点点头，“警力资源随你调动，需要省厅技术支持，或者其他任何部门配合，直接向我汇报，我给你协调。现在，把你掌握的情况，抛开顾虑，详细跟我说说。”
程度精神一振，立刻将目前的调查进展、遇到的困难以及初步判断，原原本本地向苏哲做了汇报。他特别提到了那辆消失的无牌面包车，以及重点怀疑对象——负责“幸福里”拆迁的“宏远拆迁公司”及其老板王强。
“王强……”苏哲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眼神微眯，“这个人，背景查了吗？”
“正在查。初步了解，就是个社会混子起家，靠着手狠和一些关系，揽了不少拆迁工程，名声很臭，但之前没闹出过人命。不过……”程度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苏哲追问。
“不过，我们查‘宏远拆迁公司’的银行流水时，发现有几笔大额资金进出很不正常，来源和去向都很模糊。我们顺藤摸瓜，发现这些资金最终指向一个叫‘昊天实业’的公司。这家公司注册地在外省，经营范围很杂，但实际业务似乎很少，像个空壳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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