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际,卢凌风那千疮百孔的身躯早已到了极限,此时此刻,仅仅只是扶着那根圆木,支撑着身子不倒已然是最后的倔强。
身体上的刀伤和内伤,几乎快要了他的命,血液滚滚而出,魔王的身影早就模糊,那把可以将他斩断的陌刀,宛如天雷降世,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卢凌风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雷霆掀起令人胆寒的风沙,卢凌风那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一刻,他那竭尽全力维持站立的意志彻底坍塌,那跟至死不屈的神经彻底崩断。
太好了,成兄,你来了啊!卢凌风双眼一翻,整个人便如同烂泥一般朝着地面倒去。
成乙那把不过两指宽的杖刀宛如撕破地狱的神光,以一种极为精巧的角度横贯在陌刀之下,刀锋擦着陌刀刀刃一闪而过,轻的如同微风拂过脸庞。
可就是这样的一刀,竟激起一道绚烂的火花,成乙的身形岿然不动,似万年青山,刀光泛着冷意,却燃起一阵足以照亮鬼市的火花。
楼兰斩,虽是一刀,却又诸多变化,这以力破巧,以快制快的刀法,早已在李伏蝉的影响下,变得更加绚烂。
杖刀虽轻,陌刀虽狠,却也看在谁的手上,这一刀,角度刁钻,力道诡异,魔王只觉手中陌刀竟有了那一刹那的不受控制,巨大的震动带起了手臂的酥麻,魔王眼中暴戾横生,血气翻涌,仅仅只是一刹那间,陌刀便再度如臂指使。
只是,即便只是一瞬间的偏离,也足够成乙救下了卢凌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陌刀的轨迹终是被成乙那惊艳的一刀荡开。
费鸡师着急的声音总算传来,“成乙,往后退,我要撒胡椒了!”
话音落下,魔王还不曾反应过来,成乙却猛地足下一蹬,身子竟全然不似盲人一般,如同一道闪电,极速倒飞,路过卢凌风时,一个分身,便捞起卢凌风的手臂,纵臂一甩,卢凌风紧随其后,彻底离开了魔王身前。
见此一幕,魔王早就顾不上什么胡椒不胡椒了,他双眸泛红,狠辣无情,正欲纵马追赶,却在这时,一股强烈的风声呼啸而来,伴随着似风沙一般的东西,迅速将其覆盖。
顿时间,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这一刻,鼻涕眼泪俱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而下,不仅仅是他,他胯下的坐骑更是焦躁不安,暴虐异常。
魔王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一看,只见费鸡师与李奈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方,正借助着橐龠将胡椒洒向自己,且费鸡师手持铲与锤,相互敲击,那剧烈的响声更是令魔王坐骑焦躁不安。
魔王暴戾,虽是装神弄鬼,但那一身武艺却是实打实的不简单,卢凌风虽吃了武器坐骑之亏,但即便穿甲持枪,与这位手持陌刀的者相比,恐怕仍是有所不如。
只那出现之时,一身尸山血海的气息,便是如今卢凌风拍马也及不上的,但,成乙出现的一瞬间,虽然仅仅只是一招,却令这魔王心生忌惮,看着那燃烧着火光的杖刀,成乙那坚毅的面庞被映照的如同修罗一般。
魔王心中一凛,恰此时,那辛辣的粉尘早已将他与坐骑折磨得苦不堪言,再不敢停留,陌刀一收,转身便消失在了层层黑暗之中。
成乙岿然不动,目送这那马蹄之声远去,他目不视物,耳力却非比寻常,常人见那坐骑,第一反应便是凶兽临凡,可成乙不同,眼不见,心不乱,只凭耳闻,那坐骑奔走之声他再熟悉不过。
而且,刚刚那一刹的交手,已经令成乙感受到了对手所用之兵刃,陌刀,且如此招数,成乙莫名地觉得熟悉,自己似乎,应该在何处见过这样的刀法。
来不及多想,魔王远去,费鸡师连忙冲上去,查看起卢凌风的情况,只一眼,卢凌风那气若游丝,满身疮痍的景象便落入他的眼中,费鸡师神色一变,连忙搭脉,瞳孔一震,连忙招呼成乙与李奈儿,“快,快将他们几个抬去我住处,再晚些,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长安风云变幻,卢凌风探查鬼市,遭遇魔王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长安,一时间,魔王脱壁之事,甚嚣尘上,而卢凌风几人,也人间蒸发,杳无音信,有好事者传言,其被魔王一口吞食,入了地府。
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公主府内,那个大唐最尊贵的女人神色剧变,全无往日的淡然与华贵,紧紧握着上官瑶环的手,声音带着颤抖,“瑶环,你说,这谣言是真是假,稷儿他,究竟去了何处?”
上官瑶环倒是冷静不少,卢凌风遭遇魔王,生死不明,但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就是好消息,算算时日,伏蝉他们一行也该回到长安才是,但时间不等人,上官瑶环眸光一亮,立即宽慰道:“姑姑放心,卢凌风武艺不凡,智慧果敢,定不会有事,但,如今长安城内,流言四起,人心不稳,魔王一案得破,卢凌风下落得查。”
公主听到上官瑶环的话语,立即反应过来当务之急该是如何,“你的意思是,查破魔王杀人一案,便可寻得稷儿的下落。”
上官瑶环点了点头,想起了那个落寞离开长安的背影,早在其离开长安之时,上官瑶环便与李伏蝉通过气,若真有机会,便会将其拉回长安,如今,机会不正来了。
“姑姑,苏无名擅破诡案,且又是卢凌风的师兄,为今之计,这魔王杀人一案,若是由他来探查,应是最合适不过。”上官瑶环提议道。
公主的眼神逐渐收起那浓烈的担忧,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片刻后,似下定决心,立即道:“即刻派人前往乾陵,召回苏无名,我这边进宫面圣,为他铺好接下去的路!”
公主知晓上官瑶环的心思,也知晓这大概亦是李伏蝉的谋划,但公主自然不会拒绝,苏无名虽从不攀附权贵,更未曾动用狄公丝毫的关系,但身为狄公亲传弟子,苏无名的存在,从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蝼蚁。
相反,有着李伏蝉的关系,苏无名毫无疑问,是狄公一脉的关键人物,如今,自家瑶环与李伏蝉走到了一起,那公主与狄公一脉便天然地站在了同一阵营,那苏无名便就是自己人,对于自己人,公主从不吝啬赏赐与重用。
卢凌风于鬼市音信全无,急的又何止是公主,作为当代范阳卢氏的嫡系,卢凌风几乎代表着整个范阳卢氏,失去卢凌风,不仅仅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干将,更有可能失去的是整个范阳卢氏的支持。
太子,亦心急火燎,卢凌风自小与其一同长大,年少时,也曾推心置腹,引为知己,但随着年岁渐长,太子的皇家心术愈加深沉,对于卢凌风,对于所谓的感情,也有了不同的认知,卢凌风可用,无论是感情还是背后的支持。
但,不可尽信,这是身为太子,不得不有的忌惮与防备,故才有了当初卢凌风被贬出京之事。
如今,卢凌风再回长安,任大理寺少卿,虽不处金吾卫,但无疑意味着大理寺中有了属于太子的亲信,故,此时此刻,太子与陆仝一番商议,便立即起身,进宫面圣,卢凌风之事,还需一个擅破案之人。
如今,李伏蝉与上官瑶环之事,有心人皆已明了,太子心中的忌惮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尤其是那一日十里长亭送别时李伏蝉的一番话,更令他意识到,李伏蝉已注定与他背道而驰。
苏无名亦是狄公弟子,此时,若能在其危难之时对其施恩,这对于他未来的局势而言,总可埋下一些伏笔。
当太子进宫得见天子之时,竟发现公主也在此,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脸上却露出一副惊喜的笑容,连忙对着自家的姑姑恭敬行礼,“姑姑,您也来了。”
公主看着这个着急赶来的侄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看破一切的笑容,微微点头,“太子也来了啊。”
天子左右环视,目光平静,心里却满是忌惮,他这天子的位置如今坐的这般不安稳,这其中的功劳正是眼前这两人的,若是他们都死了,那……
抛开脑海中那愈加疯狂的想法,天子脸色平静,看向太子,问道:“太子所来何事?”
太子眼神一顿,瞥了一眼自家姑姑,却见其老神在在,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一沉,想起上官瑶环,似乎猜到了公主出现在此处的目的,怕是与他别无二致。
但事已至此,太子还是要赚这情分,赶紧道明来意,“大理寺少卿卢凌风,为破诡案,勇闯鬼市,却逢歹人作祟,如今,生死不明,音信全无,且,如今长安,魔王脱壁,鬼神之说,纷纷扬扬,闹得人心惶惶。”
太子的语调忽然拔高,“此言不可再继续扩大下去,定要迅速遏制此流言之势,臣想举荐一人,速来探破此案。”
天子面色一僵,这话,我刚刚是不是听过一遍了,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侧的公主,只见其面上毫无异色,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嘴角一撇,默不作声。
太子见天子沉默不言,只得继续道:“乾陵丞苏无名乃狄公弟子,尤擅探查诡案,臣举荐此人,回京查案。”
天子头颅低垂,看着手中奏折,双眸在两人看不到的角落中散发着一股阴翳,魔王脱壁,杀人不止,哼,杀得好!
天子毕竟是天子,死的是哪些官员他如何不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股诡异的光芒,却不曾叫任何人发现,只是,公主与太子轮番来此,欲要重新启用苏无名这人,天子其实哪里愿意。
参天楼案,苏无名伙同李元芳将他硬生生堵在了参天楼中,多番苦功,一朝尽丧,贬他苏无名成一个乾陵丞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若不是狄公门生为其说情,更有曾泰,公主多方势力的上书,苏无名不死也得蜕层皮,哪里还能留个官身。
可如今,太子与公主齐聚,怕是不召其回京也是不行了,大笔一挥,圣旨火速送往乾陵。
“长安诡案频发,魔王脱壁杀人,苏无名心细如发,擅破诡案,今擢升大理寺少卿,命其火速归京,探破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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