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黄萱，吴涛对着清雨竖起大拇指：“小雨，心服口服，真的！”清雨却说：“高兴早了吧？即使拿到了拼图，不知道放在哪里，也是无济于事。”
吴涛突发奇想：“咱们要不要找个算命先生，让他算算，范钢是不是真的是命格属金？”清雨笑起来，她用手中的笔记本轻拍了一下吴涛的手臂：“吴涛，可爱死了你！”
看着一头雾水的吴涛，清雨幽幽地说：“你想想，范钢是他家的独子。如果他的父母会请算命先生，说明他们相信。如果他们相信，你觉得他们会冒着自己独子短命的风险，在家里继续使用明火吗？
所以命格属不属金，结果都一样。范钢的故事，肯定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吴涛直接无语。
很快，廖奇就会来验证清雨的逻辑。
回到办公室，小黄找到清雨：“清雨姐，长兴医院那边，没有范钢的任何就诊记录。”清雨对此其实没有太多指望，医院门诊的就诊记录一般最多保留15年，而范钢18年前已经入职了黄坪医院，之前的记录肯定无法查到。
但是，清雨还是获得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那就是：近15年，范钢并没有到自己的老东家治疗过他口中的慢性胃炎。
清雨看看时间，食堂的午餐估计已经结束了，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雷毅按时吃饭了没有。
下午，一脸忐忑的廖奇来到了公安局。
见了清雨，他就开始拼命道歉。当然，清雨也拼命地安慰他：“完全理解，真的不必介意！”
坐进询问室，廖奇紧张起来。清雨为他递上茶水：“廖先生，请放松。您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可以。”
廖奇问：“范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清雨轻声回答：“范先生遇害了。”
廖奇一脸不可思议，他的情绪马上激动起来。但是，他没有要求看范钢的遗体，清雨不禁松了一口气。
稳定了好一会，在清雨和吴涛的安抚下，廖奇终于平静下来。在清雨的引导下，他开始了回忆：“我和老范是发小，他比我大两岁。我们小时候是邻居，后来，又陆续来深州工作了。”
清雨确认：“从您几岁开始呢？”
廖奇想了想：“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两家就是邻居了。”
清雨内心一阵激动：“请您说说范钢家的情况。”
廖奇组织措辞：“老范的父母都是工人，他有个姐姐，比他大9岁。他家的条件不好，在他姐姐出嫁前，他们一家四口一直住在只有50多平米的房子里。”
清雨眼前，浮现出范钢空旷的大房子。
“老范从小成绩就好，人很善良，又特别聪明。中学时，就有不少姑娘喜欢他。可是，他这个人太内向了，而且，他一门心思想要尽快工作，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清雨直接向后引导：“那范先生来深州之后，你们联系多吗？”
廖奇摇头：“其实不多，他只是告诉我，他在医院做行政工作。”
清雨追问：“具体哪个医院您知道吗？”
廖奇点头：“之前在长兴，后来去了黄坪。医院的名字，也是我后来，来深州工作之后才知道的。”
清雨问：“范先生有告诉您，为什么换工作吗？”
廖奇继续摇头：“没有，我也没问。”
清雨想起黄萱说和廖奇一起吃过饭：“您认识范先生的妻子黄萱吗？您有没有去过范先生家里？”
廖奇想了想：“他买的房子我没去过。黄萱我认识，我们一起吃过两次饭。不过我知道，他们后来离婚了，为什么老范没说。”
清雨切换了话题：“范先生的姐姐，您熟悉吗？您刚才说她比范先生大9岁，我看到的信息，是她1991年就因病去世了，她当时才40岁。”
廖奇明显地难过起来：“梦瑶姐很漂亮，人也很善良，可惜就是命太苦了。
我刚才说过，老范家条件不好，可是很多同学都羡慕老范，因为他姐姐特别疼他。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自己根本舍不得，都要留给老范。
梦瑶姐平时人很文静。可是听说有人欺负老范，梦瑶姐直接冲进学校，当着老师的面，把那个学生拖出教室，声嘶力竭地对他喊，如果他再敢碰老范一下，就要他好看。
老范爸爸的脾气比较暴，每次他要揍范钢，都是梦瑶姐拦着，为此梦瑶姐还被她爸爸揍过。
后来，梦瑶姐出嫁了，她爱人家条件还不错，对梦瑶姐也很好。我们都觉得，这下梦瑶姐肯定可以幸福了。
后来恢复高考，梦瑶姐坚持让老范去参加。老范本来不同意，他觉得自己家条件不好，想高中毕业早点工作，为家庭分担压力。
可是梦瑶姐不干。当时她已经结婚了，她天天回娘家和父母闹，说只要老范考上大学，她来供老范，不会拖累父母。
其实老范的父母也都是老实人，他们也希望老范可以有机会过更好的生活，就和梦瑶姐一起，对他轮番轰炸。
就这样，老范才上了大学。大学期间，老范的父母为他提供学费，生活费由梦瑶姐和她爱人负担。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年，梦瑶姐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全都寄给了老范。怕老范在大城市受委屈，她还每年去老范学校看他几次，确认他没有受苦才放心。
可是，没想到，才30多岁，她就查出了尿毒症。
病情发展得很快，没过多久，大夫就说只有器官移植一条活路。范钢和他姐夫都去做了配型，可惜都没有成功。
老范当时都快急疯了，幸亏他在医院工作，梦瑶姐看病方便。可是，尿毒症的治疗费用很高，老范那时候，一直很缺钱。但是相对缺钱来说，更麻烦的是，等肾源哪有那么容易?”
廖奇停下来，若有所思。
清雨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那范先生的姐姐最后做肾移植手术了吗？”
廖奇还在犹豫。
清雨鼓励他，她觉得自己能够给出一个相当充分的理由：“廖先生，不要有顾虑，现在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
廖奇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最后还是做了移植手术，但是发生了严重的排异，一年多吧，梦瑶姐就走了。”
这个绝望的故事，让清雨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乘胜追击：“廖先生，请您明确地告诉我，刚才您为什么犹豫？”
廖奇看着清雨：“当时，老范跟我说，梦瑶姐一直在等肾源。可是，过了不久，他就说梦瑶姐已经做了移植手术。
我就问是不是在长兴做的，他告诉我不是。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我觉得，老范在长兴工作，却没有在长兴给梦瑶姐安排手术，肯定是有原因。”
清雨明白了：“我懂了，您是怀疑肾源来路不明，但是您没有确认，对吗？”
廖奇点点头。
清雨又问：“您刚才说，范先生的姐姐，手术做了一年多就去世了，那她的手术时间，应该是1990年左右吧？”
廖奇点头：“应该是，具体时间不知道。”
清雨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廖先生，很抱歉，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咱们说点别的，范先生离开老家，来深州之后，到他结婚前这些年，您见过他吗？”
廖奇想了想：“他刚在长兴工作那两年，有一次我来深州，在他当时租的房子里住了几天。”
清雨心中一动：“当时你们在房子里做饭和洗澡了吗？”
廖奇愣住了，清雨提示他：“问题可能有点奇怪，不过，请您努力回忆告诉我们事实就好。”
廖奇几乎想都没想：“当然，当时是夏天，天天洗澡，我们也煮过面条。”
清雨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廖先生，请您不要惊讶，认真回答我接下来问题：请您回忆一下当时使用的燃气灶和热水器的品牌。”
这下，廖奇真的震惊了！他甚至想笑，但是他知道场合不对，只得强忍住：“那个房子挺破的，我看燃气灶和热水器也没啥品牌。那个燃气灶我印象挺深，我打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打着火。”
清雨点点头，她低头看了看笔记本，若无其事地问：“您认识范先生这么多年，他有什么怕的东西吗？”
廖奇冥思苦想：“比如？”
清雨盯着他的眼睛：“比如怕老鼠、怕高、怕打针、怕火。”
廖奇完全被清雨无厘头的问题搞晕了：“前三个怕不怕不知道，他肯定不怕火，怕火他怎么抽烟啊？”
清雨追问：“范先生抽烟吗？我以为在医院工作的人，都讲养生。”
听了这个问题，廖奇来劲了：“老范当然抽烟！我们高中的时候都抽烟。有一次，他还因为抽烟，被他爸揍了，揍得那叫一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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