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后，顾谨和陆慎返回大门口附近的区域，趁着现在还天亮，再在附近找找有没有新出现的线索。
昨晚他们堆砌的货箱还在原地，这回换顾谨上去了，免得陆慎上去后又不敢下来。
他在上面逛了一圈，看见了不远处也在搜寻的何辽尉迟川和走在小路上的连孟初他们，同时看见了那两件工服，也看清了厂房后侧方那个大型储液桶顶部的构造。
他将盖在上面的篷布撤走，试探着晃了晃，虽然能晃动，但周围有铁架子卡着，动的幅度并不大。随后他又跟拍皮球一样各个角度都拍了拍，传出一阵空洞的声音。
“陆慎！”他在上方喊了一声，“帮我扔一双劳保手套上来，在我背包侧边的口袋！”
等了大概一分钟，陆慎找到手套和人所在的位置，将手套团吧团吧扔了上去：“接着！”
“你怀疑里面有东西？”他在下面拍了拍桶壁。
“还不知道，所以想拧开看看，盖子在上头呢。”
顾谨摩拳擦掌找着合适的角度，猛地一个发力朝逆时针方向旋转着，旁边的铁架子跟着一起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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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胶圈老化，也可能是本身就没有被拧得很死，不一会儿的功夫，顾谨就觉得手下的塑料盖有松动的迹象，同时有一股臭味正在透过丝丝缝隙往外散发，像是拧开可乐时里面的二氧化碳气体随着瓶盖被拧开时喷发出来一样。
随着盖子越拧越松，那股臭味也越来越明显，陆慎已经默默地远离了这个大罐子，而顾谨也逐渐意识到这不是寻常东西腐烂的臭味。
这是尸臭，大概率还是人类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只不过现在这种臭味还掺杂着农药的刺鼻味道，就跟毒气弹一样令人窒息。
他迅速将盖子拧了回去，但身上已经不可避免沾到了气味，本想大声提醒在下面的陆慎站远些，站起身就看到人已经跑去空旷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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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臭很有感染力和黏着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附近的东西和人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这股味道。
陆慎天生对味道特别敏感，此时那股味道萦绕在鼻尖久久挥散不去，已经是皱紧眉头极力隐忍了，在看到那个大块头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两眼一黑干呕了起来。
“……”
顾谨把递出去的水默默收了回去，又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闻到怪味的罗欢和罗蓉寻找到了源头附近，在厂房周围绕了一圈才找到一脸菜色的顾谨，以及同样一脸菜色的陆慎。
“这里怎么突然一股死老鼠的味道？你们发现了什么啊？”罗欢捏着鼻子皱眉问道。
“我刚刚把它拧开了一条缝，臭味从里面传出来的。”顾谨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深色大储液罐，“而且这不是死老鼠的味道，里面有可能是人尸。”
“什么？！”罗蓉当场被吓得踉跄了几步。
“你是说，这里面……有可能是那26个人的脑袋？”
罗欢一手稳住了罗蓉的身形，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桶的方向。
顾谨现在也被熏得有些不好受：“有可能，但现在没有专业工具和专业防护设施，再次打开的风险更大，只能是凭借我的经验判断了。”
此话一出，罗欢和罗蓉脸上的颜色比他们俩还要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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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陆慎才缓过劲儿来回到货物楼梯前，就看见那个叫罗蓉的女生从包里掏出来一瓶喷雾，拔下盖子对着顾谨就是上下左右前后一顿喷，一股淡淡的草木香飘了过来，仔细闻还有一丝提神醒脑的薄荷味道。
“哎？你回来啦，要不要一起喷喷？”罗欢说，“小蓉带了驱虫的喷雾，应该多少能遮盖一下尸臭的味道。”
罗蓉本想顺手一起，但陆慎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伸到她的面前，对方用一贯清冷的语调说：“我自己来吧。”
“哦哦，好。”
罗蓉将喷雾瓶递了过去，陆慎接过将全身喷了一遍，简直把这当成了消毒喷雾。
“谢谢。”陆慎朝两个女孩子点点头，越过她们一个跨步走到顾谨身边，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刚刚想递给我的水呢？”
顾谨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一直握在右手的水瓶，有些愧疚地递了过去：“对不起，这次是我太过莽撞。”
陆慎拧开喝了几口，将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觉得舒服了些才说道：“没有怪你。我嗅觉天生敏感，反应也比一般人大一些，缓缓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顾谨还是抿着唇，心中没有轻松多少，刚才那种情况实在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刑警在人民面前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真的没事，我们去跟其他人说说吧，让他们多注意那些瓶瓶罐罐，有什么发现别贸然行动。”
陆慎笑了笑，将水瓶还给顾谨，顺便让他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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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傍晚时分，大家今天没有回到那栋办公楼，而是选择暂时待在篮球场。
他们想看看轩轩是从什么方向进来的，也想知道他除了会去办公室外，还会不会主动去厂内其他地方。
晚霞褪去，血月再一次降临，凌冽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划着每一个人的脸，白天的温暖和煦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消失得荡然无存。
他们靠在篮球架上静静等待着，顾谨和陆慎跟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坐在篮球场的边缘位置，这里更靠近去办公楼的那条小路。
不过他们选择这个位置，主要还是顾谨身上那股久久挥散不去的尸臭味道，他并不想其他人因此也跟着一起难受，就自动躲远了些。
厂内的灯光再一次亮了起来，与此同时远处突然升起一阵迷雾，昨晚那个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不多时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从迷雾中缓慢走了出来。
是那个叫轩轩的孩子，他又迈着笨重的脚步走来了，连左顾右盼的动作都没有，穿过迷雾后径直来到办公楼前，像昨晚一样默默地蹲下。
“他没发现我们在这边，我们要不要主动过去？”朱冉冉看着远处那个蹲下来的突兀身影，低声询问道。
郁广青第一个不乐意，他现在对这怪物还心有余悸，万一对方也在记恨自己，自己一过去又跟昨天一样抽风，那他就真的不想活了。
其他人想起昨晚的事情，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事实上他们对轩轩也多少有点忌惮。
“还是让我们去吧，他应该还认识我，我试试今天能不能跟他多聊会儿。”
顾谨在此时站了出来提议道，这也是提前跟陆慎商量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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