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总是会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大家心知肚明皇帝陛下时日无多,可是丧钟敲响的那一刻,大家还是觉得很突然。
“殿下,节哀,如今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母后那边怎么样?”
“娘娘带着一众后宫嫔妃跪灵,皇子们也都在,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
“嗯,肝肠寸断,又有几人真的为天子哀伤呢?
先生,我以后,也会成为父皇这样的表面用有一切,实际上孤家寡人吧?”
“殿下,先皇是先皇,您是您,没有谁和谁是一样的。”
蒋小七并不太会安慰人,只是觉得太子目前的状态有些不对,这是又要钻牛角尖了?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稳住朝堂局势,不要让有心之人趁机作乱才对嘛?
五皇子可是从没歇了争权的心思,太子这时候不管悲伤几分,做事都应该有个轻重缓急。
“先生,我以后不想要那么多女人和孩子,特别是儿子。”
“这……这是殿下的自由,虽说大人们会劝解,各家利益又有所勾连都想送女儿进宫,不过,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是能够震慑住朝堂的。”
“自由?我好像从出生之时就不曾拥有过,生来没有的东西,以后真的会有吗?”
蒋小七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后世,“出生时都没有的东西,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
这句话真耳熟啊,已经被说烂了,没想到如今在大周朝堂堂太子殿下的口中又听到这句类似的话~
“先生也答不出吗?”
“不,殿下,生来没有的东西,通过努力也许会有,也许努力过后还是没有能得到,这都是可能的,不可一概而论。
就像我们蒋家,只是小富之家,有几百亩地作为初始积累,后面一点点的有人读了书,有人做了官,官做大了反哺家族,蒋家又有了族学。
有了族学之后,读书的子弟更加多了,于是秀才、举人甚至进士的数量越来越多。
一个地主之家通过几代人的努力,变成了耕读之家,未来还有可能变成大家口中的书香门第。
蒋家最初可是没有人读书做官的,这是生来没有的,现在叔祖父官拜三品,微臣也忝居从四品,还有家父、家祖、几个堂兄弟、堂叔父,甚至姐夫们,不管大小,如今都在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所以,只要肯做,一切改变,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先生一番话,通了本殿的关窍,谢先生解惑!”
“算不得解惑,只是打个比方,举个自家的例子罢了。”
“此时我确实不该胡思乱想,父皇新丧,要做的事的确很多。”
灵堂里,除了香烛味道,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些辛辣味儿,蒋小七立刻了然。
呵呵,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是演都不演了,可能也是演技不够,洋葱来凑吧?
“太子殿下!”
负责灵堂的小太监将点好的香烛递到太子手中,恭敬退下。
灵堂内外跪着的人均是低着头啜泣,声音此起彼伏,还很有节奏感。
太子为先皇上过香后,转身看了一眼身后。
目光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停留片刻,复又转身跪下。
“父皇,您安心极乐,儿臣定不负所托,带领皇弟们守好大周江山。
镇海船队不日即将回航,届时儿臣再来像父皇报喜。
儿臣在此立誓,定竭尽所能,让大周的所有子民衣食无忧、不受战乱之苦。”
太子话音刚落,五皇子突然抬首:“皇兄,如今父皇刚去,皇兄好似没有过多悲伤,倒是急于登基一般。
多年父子之情难道抵不过一把龙椅?
皇兄啊皇兄,父皇在时,可是最宠信你的,你就是如此报答的?”
此言一出,灵堂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人皆抬头看向这边,震惊于五皇子的直接和勇猛,虽然大家心里都在蛐蛐,可是真敢说出口的就只有五皇子啊。
大家都是皇子,但是皇上只能是一人,龙椅只能一人来坐,可以是你为什么不能是我?
大家都是黄子龙孙,谁又不比谁缺什么少什么?
缺的,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太子听闻此话面色沉静,缓缓起身道:“五弟,我既为太子,自当承担起这责任,父皇既然选择立我为储君,自然是相信我的能力。
你难道在质疑父皇的决定?!还是说,你早就有不臣之心!?”
这话属于当面质问了,五皇子也不慌,依旧保持面色淡然,不过从眼神可以看出来,他对太子的嫉恨。
还不待五皇子回嘴,四皇子插话道:
“两位兄长莫要在父皇灵前起争执,当下还是以父皇丧事和朝堂稳定为重。”
五皇子冷哼一声:“你又算什么东西,如今倒是什么人都能出来说教了!”
“我们身上都留着和父皇一样的血,五弟算什么东西,我当然如是。”
五皇子还待回嘴,怎料太后娘娘带着皇后众人亲至。
“哀家倒是不知此地到底是灵堂还是市井,竟然能如此热闹?!”
“参见太后\/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子皇孙和大臣们齐齐叩拜。
“哼~什么千岁万岁的,说来好听,你们的万岁如今就正躺在冰冷的棺椁中呢,我这把老骨头也快了。
也好,在下面也算是一家团聚不是?”
先皇今年不过四十六岁,虽然在古代这个年纪不算小,但是对于帝王来说不算长寿。
当然,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也不算短寿,毕竟,此时大周人的平均寿命不过二十几岁。
倒不是说大部分人二十几岁就嘎了,而是受很多因素的影响。
其中就有战乱的因素和婴儿幼儿高夭折率的因素。
这样一平均下来,即使有长寿老人,也被平均成人均寿命不到三十岁了。
这还算好的,有些朝代的百姓,平均寿命不过十几岁,真的是短暂的一生了。
这可能也是古代人为何早早就娶妻生子的原因之一,不早点成家,可能还没机会留下后代就嘎了。
十几岁的古人,已经完成很多人生大事了。
有些封侯拜相,有些成家立业,有些……早早见了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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