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李卫东那句“我已经有对象了”，李怀德就有些头疼。
今天娄半城那模样，明摆着是对李卫东十分满意，连带着看娄晓娥的神情，也是盼着这门亲事能成。
自己这头刚把话说得满，转头就来泼冷水，也是有些不好开口。
他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说到底，这事是自己没问清楚在先，总不能瞒着不说，真让娄家父女空欢喜一场。
那样一来，不光前面积累的情分没了，说不定还得结下嫌隙，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李怀德还是觉得该亲自去说清楚。
他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段时间，便决定等晚上下班后，买点东西，亲自去趟娄半城家。
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也好赔个不是。
傍晚时分，轧钢厂的下班铃声响起，李怀德收拾好东西，特意绕到供销社买了两瓶酒和和两盒点心，才往娄半城家赶。
到了娄家门口，佣人通报后，娄半城很快迎了出来。
见是他，娄半城也是笑着打趣：“哟，老李，这刚分开没多久，就想我了？”
李怀德干笑两声，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这不是想着中午那酒还没喝够，来你这儿蹭杯茶嘛。”
两人进了客厅坐下，谭雅丽端来茶水，笑着说：“李厂长稀客啊，快尝尝这新沏的龙井。”
李怀德端着茶杯，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娄半城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对，便挥了挥手让谭雅丽先上楼，才问道：“怎么了老李？有心事？”
李怀德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一脸歉意的说：“老娄，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是有件事得跟你坦白。”
“什么事这么严肃？”娄半城挑眉。
“就是中午说的那事.....”
李怀德搓了搓手，“我下午又问了问李卫东，那小子.....他说他已经有对象了，处了有些日子了。这事儿是我没弄清楚，对不住啊。”
娄半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沉默了片刻，倒也没动气，只是笑了笑。
“嗨，我当什么事呢。缘分这东西，本就勉强不来。
没成也没啥什么，总不能让人家小伙子为了这事儿跟对象闹别扭。”
见他没生气，李怀德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怕你怪我办事不牢靠。”
“怪你什么？”娄半城摆摆手，“是我太心急了。再说了，那小伙子确实不错，就算成不了亲家，交个朋友也挺好。”
李怀德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这小子本事不小，往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佣人过来轻声通报：“先生，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娄半城笑着拍了拍李怀德的肩膀：“老李，别走了，晚上咱们再喝点。
李怀德本想告辞，被他这么一拉，又想到刚才坦白事情时娄半城的豁达。
便半推半他就答应了：“行，那就再陪你喝两杯。”
晚饭时，谭雅丽和娄晓娥也坐在一旁作陪。
桌上的菜比中午在厂里丰盛些，有清蒸鱼、酱肘子，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
娄半城特意开了那瓶他自己珍藏的好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席间，谁都没再提李卫东的事。
李怀德怕勾起娄晓娥的不快，娄半城则是觉得既然事已至此，没必要再提，免得扫了兴致。
几人聊着各种见闻，说着各地的风土人情，气氛倒也平和。
吃过晚饭，李怀德看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老娄，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我该回去了，家里还等着呢。”
“行，我送你。”娄半城也不挽留，起身陪着他往外走。
送走李怀德，娄半城回到客厅，谭雅丽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
见他进来，便问道：“李怀德这晚饭前就看着不对劲，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总不能真是来蹭饭的吧？”
娄半城在她身边坐下，接过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他这才慢悠悠地说：“他是来跟我坦白事的。”
“什么事？”谭雅丽也是有些好奇了。
“就是中午说的那小伙子，李卫东。”
娄半城叹了口气，继续说：“李怀德说，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已经处了些日子了。所以.....晓娥这事儿，成不了了。”
谭雅丽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惋惜。
“唉，我就说哪能这么顺呢。那孩子听着是真不错，可惜了。”
她转头看了看楼梯口，见娄晓娥没下来，才压低声音道，“那晓娥知道了吗？”
“还没跟她说呢。”
娄半城摇摇头，“晓娥那里我们还是先别告诉她了，相信过段时间她就会忘了这件事。”
谭雅丽点了点头，又道：“那李怀德倒还算实在，特意跑一趟说清楚。”
“他那人，精着呢。不过这事确实是他没问清楚在先，不来赔个不是，怕是心里不安稳。”娄半城笑着说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谭雅丽又道：“那往后.....还跟那李卫东来往不？”
“为什么不来往？就算成不了自家人，那小伙子本事不小，往后指不定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再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没坏处。”
谭雅丽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楼梯上传来轻响，娄晓娥笑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给两人都倒了杯茶，放在他们面前，轻声道：“爸，妈，你们喝点茶暖暖胃。”
娄半城看她那神色平静的样子，便笑着说：“还是我闺女贴心。快坐，跟爸说说，下午跟你妈聊什么呢？”
娄晓娥在自己母亲身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着，轻声道：“也没啥，就说些家里的事。”
客厅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一家三口的身影，他们虽没再提李卫东，却也自有一番安宁。
李怀德出了娄半城家的门，夜风吹在脸上，他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心里那点因坦白事情而起的紧张也渐渐散去，整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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