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林洋，数日之前，你曾经伙同一个叫薇薇的女孩，夜半闯入田威虎的房间，盗走了雨灵草，对不对？”
龙洋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姑娘都说中了，我若是抵赖，也没有意义。”
“你就不想知道，我突然之间，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吗？”
“当我听到柳三郎还活着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恨只恨，后来我又心存侥幸了。”
“你把赵知府看的太蠢了。”紫云哼了一声，“为了你们，燕州城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现在，你就算会飞，也逃不出啸天隼的监视。”
龙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听芍药嘻嘻一笑，“盗药的小哥，睁眼看看这是什么。”
他睁开眼，只见芍药正举着一张大纸，正对着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张纸，居然是朝廷下发的，缉捕他和张松的文书，文字的左侧，赫然有着他和张松的画像。
龙洋扫了一眼文书，见上面没有提到薇薇，稍稍松了口气。现在，有什么杀头的罪，就让自己独自承担好了。
芍药把文书收起。
紫云叹道：“这张通缉的告示，是我从街上撕下来的。林洋，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姑娘应该问问自己。”
“我已经问了，可我没有答案。林洋，你犯了该死的罪，可你却不是该死的人……”
紫云的脸上，现出十分为难的神色。出神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道：“生死事大，我岂能替你决定。你，还是自己做选择吧。”
龙洋苦笑道：“姑娘莫非是在开玩笑？蝼蚁尚且惜命，若是我真能选择，岂有不选择生的道理？”
“你当然可以选择生。”紫云正色说，“你把张天寻的下落告诉我，然后，我会保护你离开燕州城。”
龙洋沉默不语，紫云变色道：“张天寻闯入神龙山，意图寻找天门，犯下的罪过太大。你若是执意包庇，我只好把你交给赵知府了。”
龙洋叹道：“张天寻重伤不治，已经死了。”
“死了？”紫云皱了皱眉，“也罢。你说出他的葬身之地，我们会调查清楚。”
“我不会说的。他是为了救我才遇害的，我不能让他死后还不得安息，更不能让他尸骨受辱。”
“你是要选择去死？”
紫云脸挂寒霜，芍药慌忙道：“姐姐，林公子是忠义的人，咱们看在他投书报信，保全火神墓的份上，就再给他一条活路吧。”
“也好。”紫云点了点头，“既然芍药替你求情，公子，请你说出龙福的下落。我们只要找到龙福，便会放了你。”
龙洋奇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找龙福？”
紫云说：“田相田文海大人，在皇上那里告状，说龙福勾结张天寻等人，夜半潜入公馆，盗走灵药。皇上自然是不信的。但龙福事后便下落不明，毕竟有些嫌疑。我家老爷已经下令，必须找到龙福，把他交给皇上，审问清楚。”
龙洋大声说：“紫云姑娘，我向你保证，田威虎入住公馆的当天，龙福就离开了。他压根没参与盗药。田家人是在捕风捉影。”
紫云冷笑了一声，“你保证？你人微言轻，你的保证能说给皇上听吗？”
龙洋呆了呆，叹道：“可我，并不知道龙福的下落。”
紫云拿起一根银针，拈在手中，“林公子，我已仁至义尽。我辛辛苦苦把你治好，若是把你交给赵知府，实在心有不甘。这样吧，我扎你一处奇穴，三日后，你体内的余毒会尽数涌入脑部，毒发身亡。这三天内，你就陪着薇薇过几天自在日子吧。”
龙洋心中哆嗦了一下。
就算自己不怕死，薇薇今后该怎么办？
紫云将银针对准了他的百会穴，作势要扎入。
“等等！”龙洋慌忙说，“紫云姑娘，我还可以选择第三条活路。”
紫云怒道：“没什么第三条活路。”
“有的，我可以去仙桃苑应聘，替你家三公子去打探火晶矿洞的位置。”
“住口！”紫云气的脸都红了，“你这个无赖，竟然假装睡着，偷听我们姐妹的谈话。
顿了顿，傲然说道：“我们龙家的事，何需你来插手？你还是去死吧。”
芍药慌忙道：“姐姐，且慢！龙家的事情，本来是无需外人插手。但这件事，咱们用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就算败露，也不犯忌，岂不是更好吗？”
紫云沉默了片刻，叹道：“罢了！我本来也不忍杀你。”
用银针在龙洋身上扎了几下，替他解了酸麻，说：
“不过，就算我让你去，如意招人，可是要考校武艺的。你武艺低微，只怕不会被选中。”
龙洋对这点也很担心，但他只能勉力一试。
“我知道自己武功低微，但我可以在其他方面证明自己。”他说，“像探矿洞那样的事情，当然不会是单靠功夫就能够办成的。”
“那要靠你自己去努力了。”紫云说，“成与不成是你的事。不过，我需要你把薇薇交给我做人质。”
“这……”龙洋大感为难。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当然不能带上薇薇。他当然也知道，薇薇能够跟着紫云她们，实在是再好不过。但他还是说：“不知道薇薇是不是愿意。”
“我一定能够把她请来。”芍药笑着说，“我向你保证，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龙洋看着紫云问：“你会怎么待她？”
“我身边正需要一个又聪明，又听话的女孩。就让薇薇来当龙家的侍药女吧。你若是干成这件事，立即到京都龙家的百花园来找我，我自会让她跟你走。否则，她就一生都跟着我，休想再有自由。”
“我要是死了，没干成呢？”龙洋还是不太放心。
“你要是死了，我自然会照顾她，除非她提出要离开我。我相信你不会因为贪生，中途逃出。但还是有一种可能，你活着，中途并没有逃出，却没有干成事情。比如，你无法说出洞口的位置，那时我该怎么办？”
紫云用逼问的眼神看着龙洋。
“那时我还是会找你，任凭你处置。”
“痛快！”紫云说，“我已经给了你三条活路，那时我当然不必再客气。不过，那时就算是为薇薇考虑，你也不必找我了。你就自杀谢罪吧。在得知你的死讯后，我自会善待薇薇。”
龙洋立即站了起来，抱拳说：“多谢了！”他的感激之情发自肺腑。
“现在我相信张天寻真的已经死了。”紫云叹息一声。“至于龙福，我还是不相信你连他大概的去向都不知道。”
“紫云姑娘，你已经答应给我第三条活路。”
“当然。”紫云说，“我只是感到好奇。在保护火神墓的事情上，你表现的是那样深明大义，为什么在张天寻和龙福的事情上，又变得是那样只顾私情了？是不是对你而言，如果两者不能兼顾，你宁选私情而弃大义？”
对这个问题，龙洋连想都没想，立即做出了回答。
“因大义有不同的解释，四大家所认定的大义，和平民百姓心中的大义未必一致，和民间修者追求的大义也未必一致。
“面对不同的大义，我必须思考，必须选择，必须慎重。
“但私情是不会有这些不同的，我的爱与恨，情和仇，根本无需选择，也无法选择。”
紫云叹道：“大公子虽然更偏向大义一些，但他的见解和你也大致相同。他日你来京都，我替你引见大公子，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相谈甚欢。公子，时候不早了，我替你施针解毒吧！”
紫云替龙洋做最后一次扎针疗毒。当她把银针刺入龙洋的大椎穴时，龙洋吐出了一口黑血。
紫云喜道：“行了。”命芍药把配制好的膏药拿给龙洋。
“我必须提醒你，火晶矿洞中必定是危险重重。”她说，“就算如意肯收你，以后的路也是极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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