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医院，唐娟正式提出辞职了，这让沈在心意外到了。
他还以为唐娟会考虑几天。
他作为半个领导，作为老大哥，作为朋友，例行公事，还把人叫对面，劝了一二十分钟。
方医生打一旁，望一眼又望一眼。
肯定是得不到老沈，最终放弃再等下去了呗。
沈在心自己也老走神。
如果离了婚，自己是不可能再呆在浒市的，否则的话，生活成本那么高，自己又是在这样的一家医院。
一定程度上，他不想再劝唐娟。
这家医院从效益上讲，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而现在，公立医院往往由政府拨款，私营医院又拿不到。
唐娟走得也对。
她在这儿，也只能是一份临时工作，毕竟是这个专业的，到了这家医院，熬了资历，上了手术台，做了二助。
这是她再就业的资本。
在一些医院，好护士往往比一般的医生还要缺，因为护理专业良莠不齐，护理经验难得，而医学专业的毕业生却一抓一大把。
沈在心考虑方医生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他可能也要走，他们是外地来打工的，夫妻二人再分道扬镳，不回家乡吗？
本来沈在心自己还在想，自己的项目被医院收购，自己可以跟着医院做大做强，但从现在看，尤雅是恐怕不会给自己这种机会，虽然她说的好听，但以沈在心对她的了解，她出于对自己的控制，一定不想让自己拿上这笔收购款，所以自己跟她在这儿犟，也没什么意义，如果离婚，诊所上没自己什么事儿，自己肯定是回老家。
工作闲暇，翻翻朋友圈，安莉又晒图了，尤雅跟秦安明一起视察旗下商超。
看吧。
身体很诚实。
两人又不自觉往一起凑了。
快有免疫力了，也许等到自己不疼不痒了，就彻底超脱了。
陈院长让人来叫他，谈诊所的事情，给他说：“你太太的意思，是我们不在医院体系内合作，再投资成立一家新公司，从而申报科研项目，融资，最后上市……”
沈在心想也不想就说：“她根本不懂我们这个行业，如果没有医院，这种治疗手段性质的项目，缺乏临床和改进，临床周期太长，变得毫无意义。她考虑的是资本运作，咱们这边有领先的东西，她拿走讲愿景，一融资多少钱，然后再融资多少钱，最后上市，陈院长，这种炒作，对项目本身而言，除了不差钱，可以多招人，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吗？”
陈院长说：“其实也有，她提了一个新想法，这个项目募资成功，可以反过来收购咱们这个半死不活的医院。你知道我们医院的情况，资方从医院拿不到投资收益，随时中断输血，反而是你太太的这个想法，能救医院。”
沈在心烦躁地说：“随便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陈院长问：“你怎么了？你太太跟我们合作，不等于你跟我们合作吗？你们是夫妻。”
沈在心站起来说：“也许马上就不是了。”
真的是？
陈院长在身后说：“别把你们夫妻的争执带到事业上来，这样要是能成功，你们才是最大的获益者，医院只是跟着沾光。”
沈在心在心里冷笑。
这样的成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非是尤雅找到了一个项目，拿出来布置了一个骗局。
她可能从中赚到钱。
再然后呢，她在意治病救人吗？
她在意我们在技术上突破，对人体，对医学，对科学的认识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吗？
很失落呀。
上一世孜孜追求的科研成果，能被尤雅和院方剔除出去，你说好笑不好笑？
好像没了自己，他们都知道怎么干一样。
随便他们吧。
反正自己的治疗案例和现有的一些手段，没有自己，也有一定的疗效，而且他们用来描绘愿景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这是一条正确的方向。
因为失落，这一天班上得浑浑噩噩，晚上回家，尤雅竟然提前回了，按说，她应该跟秦安明一起聚餐赴宴什么的。
他应付一句说：“你回来了呀。”
尤雅说：”嗯。“
沈在心心不在焉地做点饭，陪尤雅吃了，尤雅说：”陈院长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突然对项目不感兴趣了，让我劝劝你。“
沈在心说：”你们两边合作，把我挤出去，我还要给你们做牛做马，怎么可能？“
尤雅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不是一直在争，诊所是你的吗？我没不让你争，你可以跟我争呀，你这就退出了？”
沈在心说：“锁都换了，我已经多少天没去过了，我给你要密码，你给我呀？”
尤雅说：“不是不可以给。但都是一次性的。我怕你破坏设备，转移偷走，或者销毁资料，做自暴自弃的事情。”
也许吧。
沈在心说：“这我就明白了，倒也不是为了不让方医生住。”
尤雅说：“对。否则我在你身边也没有间谍，我怎么知道你带着他去住呢。你不要哭丧着脸，你还有新的办法呀，比如取悦我，你说，老婆，我又没钱了，我就可以给你一点点，你试试，你试试。”
沈在心说：“我不试，我本来有钱，你转走了，转走后，等我再取悦你，你高兴了，再还给我，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尤雅说：“我就这样对你，我为什么不这样对别人呀。还有，我给你讲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有三个大商超综合体，是要卖给秦城地产的，卖给他们之后，他们再反过来让我们托管，加上本来在谈的一个托管合同，能够卖出来十几个亿，除此之外，秦城地产还要一年给我们1.2亿的管理费，合同是三年，但秦安明有个条件，我得和你离婚。只要我提离婚，他就签字，你不同意，他替我抓你出轨的证据，给你打官司。”
沈在心冷笑说：”我没出过轨，他到哪找证据？“
尤雅说：”很多时候，事情不会由着你想的来，你现在信誓旦旦不出轨，如果秦安明找个大明星勾引你呢？“
沈在心又是呵呵冷笑。
尤雅说：”还有其它手段，比如找人把你带走，拍你的裸照，比如给你下药，找个妓女爬上你上床，甚至反过来再告你强奸，你知道他爷爷吧？他爷爷喜欢未成年，找个未成年过夜，被人实名举报，然后进了监狱……“
尤雅拿出几张资料，送到沈在心面前，告诉说：“你身边的唐娟，其实结过婚，而且他老公，是秦城集团下面的一个包工头，五十多岁了吧，你看一看，你的女性朋友，你的女性好朋友，像个特务一样，就潜伏在你的身边。”
沈在心脱口道：“这不可能。”
尤雅说：“我知道，没有直接的证据，她也可以说，她被迫嫁给了老男人，家庭破裂，跑出来到医院打工。”
震惊三观，跌破眼球呀。
沈在心拿上资料，翻两下，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的？”
尤雅振振有词：“为了保护你，我也调查她了，沈医生，这个世界，远不是你想的那样，晴空万里，人人和善。”
沈在心说：“这不可能。唐娟没有结婚，我们医院的人都知道她没结婚，她要真结婚了，也不会嫁给了一个老男人吧。真有这个人，那男的不管她，不找她？她是跟我们医院的同事一起合租的，要是这样，早就传开了。”
尤雅说：“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昨天我已经给你打过预防针了，我也察觉到他会这么提，你什么看法？”
沈在心心里一疼。
他低着头说：“我没想法。”
尤雅说：“我知道你肯定不好受，但问题是，秦安明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因为在他看来，我离婚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我，他把我绑定，就等于把秦城集团和尤氏百货重新绑定，我们还是老规矩，他们建了卖房，我们做商业综合体，提高房产价值。”
沈在心说：“一二十个亿，所以你不想离婚，也得离婚了，是的吗？”
尤雅说：“对。”
沈在心又说：“而且你妈说，我如果陪你三年，就给我股份，现在过两年了，如果不离婚，就要兑现了对吧？”
尤雅愣了一下：“对。她也干得出来，而且她一定不会兑现，哪怕她心怀愧疚，但一样就地打滚，撒泼耍赖。”
沈在心问：“如果我们现在离婚，你能给我多少补偿？”
尤雅笑道：“你学会谈补偿了？”
她严肃地说：“我一分不给你，而且我新买了一套房，办的你的按揭，你还要定期还钱，否则就会逾期。”
沈在心震惊了。
尤雅说：“你想说你可以起诉离婚对的吧？你可以打官司对的吧。可以呀，我拖得起。我可以给你找个律师，他会给你谈。”
沈在心试着谈判：“要是这样，秦安明等不起。”
尤雅说：“无所谓，我态度拿出来，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他承诺他替我打官司，我就问你，你心甘情愿吗？我指离婚。”
沈在心气笑了：“你真是，还诱骗我给你打官司？没必要的，没必要，我愿意，但是你不能让我还负债，总得让我吃饭吧……”
尤雅说：“不影响，那套房每个月只扣你4000，以你现在的收入，正好的，还完房贷，应该刚刚够吃饭。”
沈在心脱口道：“你大爷。”
尤雅说：“我有二叔，性病，你对他感兴趣，你拿去。真的，真心建议你，打一场持久的官司，你觉得，沈先生。”
沈在心摇了摇头：“免了我的房贷，我就签字。”
尤雅说：“不免。但我们可以签订一个补充协议，等房子房贷还完，我们把它卖掉，然后作为共同财产分钱。”
沈在心有气无力地说：“图什么呢？”
尤雅说：“图你休想摆脱我，我得随叫随到，你扣完房贷，只够吃饭，哪个女的看得上你？这就够了，不愿意，你打官司呀，你拒绝离婚呀。”
沈在心摇摇头。
受够了。
尤雅要求说：“你去哪，今晚侍寝，我没说死，房贷可以免，看你今晚表现。”
沈在心扭脸道：“你大爷吧。”
尤雅强调：“我没大爷，我二叔，性病，你随时可以带走。”
回房了。
他妈的，真是吃干抹净，再当抹布，躺在床上，熄灯熄了不知多久，还是睡不着，脑海里一个声音说，你认了？
拒绝离婚，打官司呀？
一个声音说，她也许不是真想离婚，她需要你拒绝，让你打官司，吊着你，拖延下去，但到最后，你抵不过十几、二十几亿……
正常离婚，你主张要一半，这个数额，够买条命了，她不可能给你，她牢牢控制你的口袋，你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
她可能真不想离婚，别的不说，就她该死的洁癖怎么办？她现在跟你，她是轻车熟路，没有心理障碍了。
她跟别人？
自己并不清楚秦安明是不是她可以忍受的。
或许？
她只是希望能让秦安明看到诚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这一生，就这样灰暗地度过？
被她控制，被她操纵，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留给我？
沈在心起身，找了根烟，找了烟灰缸，就靠在床头，点了。
尤雅是极憎恨他抽烟的，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她憎恨去吧。
正抽着，门有响动。
沈在心吓了一跳。
但家里没旁人，是她。
果然，尤雅光着两条腿，黑暗中反着白亮亮的光，门也不掩，就直接进来了，她还冷冷地要求：“把烟灭掉。”
沈在心说：“分别在即，何必呢，让我抽一支吧，你为想象一下，我都遇到了什么？是不是？我抽一支烟，早死几分钟算得了什么。”
尤雅说：“你抽，我也抽，要是我真怀了宝宝，让他去见上帝好了，反正又抽烟又饮酒是你可怜的专长。”
她从沈在心手里捏过烟，还真吸了一口，最后喷在沈在心脸上，告诉说：“没办法，我还是迷恋你的肉体，送上门来了。”
沈在心回应说：“其实我也迷恋你的，你真的太漂亮，太完美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的操蛋性格，如果我跟你离婚了，你跟秦安明成了亲，他能不能受得了？就算不是他，是别人，他们能不能受得了，你就不能改一改吗？”
尤雅问：“如果我温柔贤惠，像你一样，遇到个人却像我，他不欺负把我欺负成你这样吗？”
沈在心竟然哑口无言。
他说：“你就等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尤雅问：”那你怎么不做个恶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太想反抗了，没办法，你不是对手，我尤雅的手段，你反抗得了吗？“
在烟灰缸里戳灭烟头，她跨上床，把沈在心压在身下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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