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晋国那边也要施压，晋国的谁可以拉拢？”
赵禹想了一下，说道：“那个智钦就不错，对了，他的儿子在去年被我们俘虏后，现在都还在江宁，可以借这个关系去联络上他。”
“这个人可靠吗？”李彦疑惑道。
“不可靠，就是因为不可靠，才值得我们拉拢。”赵禹笑了笑，“陛下又不必收他做臣子。”
“有道理！那就选他，这件事你来安排！”
“是！”
“还有第三点，又如何做？”
“即便是我朝，目前民间依然有许多人用铜钱。”宋濂说道，“在白银兴盛的年代，农民和小贩用的最多的还是铜钱。我们是，魏国是，晋国也是。上个月各州郡呈报上来的汇报，民间大约还有一半的人用铜钱。”
“还有这么多吗？”李彦颇为吃惊。
“以前用白银的普遍是官家、商人，还有城里的居民。甚至城里的居民，许多都还是囤积铜钱，白银无法做到更精准，铜钱可以。小额的交易都会选择铜钱。”
“银钞推广后，已经消除了白银无法做到精准的这个弱点，但还是有那么多人用铜钱吗？”
“是的，目前来看的确是。”
李彦若有所思，一个乡间里的百姓，他们既会有银钞，但还会选择囤积一些铜钱。铜本身有价值，他们是没有安全感的。
想来这种情况，魏国更多。
“我们这里硝石不多，所以我们必须从鄯州调运。北方铜矿缺少，而我们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铜矿。魏国民间其实缺铜钱，现在魏无忌要推行商业改制，对银钞的需要比我们更甚。只要我们进一步限制铜矿往北，魏国民间铸钱坊短缺铜，必然会造成铜钱的稀缺。”
李彦说道：“铜钱一旦稀缺，有权力的人就会立刻采取行动，利用手里的权力，以官方定的银钞和铜钱兑换标准，强行从民间兑换铜钱。魏国民间的银钞就会进一步变多，以后民间想要去银行兑换白银或者铜钱，若是无法兑换，则一些地方会回到以物易物的状态。”
“是的，某些地方回到以物易物的状态，但梁京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又大量印钱。即便魏无忌叫停，其他官僚，为了谋求私利，也不会顺了魏无忌的意思。”
“如此甚好。”李彦转身看着前面开阔的原野，“就这么办。”
太康十二月七日，曲京。
林良沅乘坐在马车上，他对韩阙说道：“这种四轮马车坐得可比之前的舒服太多了。”
“右相，您喜欢就好。”
“你们说，为什么夏国能做出这么多好东西？”林良沅忍不住感慨。
车内几人沉默。
过了一会儿，智钦说道：“下官觉得，夏国不过是凭借这些奇技淫巧，暂时提升了一点点，却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很快就会露馅。”
“火炮也是奇技淫巧？”林良沅有些不悦地说道。
智钦顿时无话可说。
林良沅闭目养神，说道：“诸位，我们现在在改制，什么叫改制？”
几人沉默。
“魏琛，你来说说，什么叫改制？”
“改制就是改变原来的制度。”
林良沅倏地睁开眼睛，魏琛吓得连忙说道：“是效仿夏国，从官僚到商业，在到土地，最后是军事，这几大点做改制。目的是为了富国强兵！”
“既然是学习夏国，以后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说夏国的那些奇技淫巧。”林良沅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们要学的不是器，更不是法，也不是术，而是道！既然是道，就要领悟到精髓！”
“什么是精髓？”韩阙忍不住问道。
“我问你们，我们今年派了多少学生去江宁大学？”
礼部尚书魏琛说道：“今年派了三百学生去了江宁。”
“为什么你能派三百学生去江宁？”
魏琛愣了一下，说道：“不是右相您让下官安排的吗？”
林良沅恨不得抽自己一把嘴，这群家伙真的是……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们能够派三百学生去江宁大学，夏主不担心我们学到他的东西吗？”
众人沉默下来，这也是大家一致都疑惑的。
实际上不仅仅是晋国高层疑惑，魏国高层也疑惑。
“夏主的道是什么？”林良沅继续问道。
“是王道？”魏琛疑惑道。
“不是王道，也不是霸道。”林良沅摇了摇头道，“他在《国际市场经济》这本书里写的很清楚，一句话总结：分工协作。”
“分工协作？”
“他认为，天下的每一个人，做的事情，都是有用的，天下正常的运转，正是因为每个人在做不同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相互联络起来，彼此依存，彼此促进，就会增值。说通俗一点，交换产生价值。”
“正是因为这种道的理念，夏主将夏国各个阶层都联系了起来，通过建立产业群的方式。我们也看到了，这种方式产生了巨大的财富，比我们过去任何时候产生的财富都要多。”
“并且诞生了许多大规模的商社，这些商社在去年夏魏之战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它们很好地解决了夏军的后勤问题。”
“若是交给那些官员去做，这不知要贪多少！”说到这里，林良沅面色阴沉下来，“交易的好处就是它可具象化，大家都知道那个东西值多少钱，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许多暗地里的操作。”
右相说的话，如同雷霆一样冲击在几人心中。
林良沅立刻就看出这几个人心中所想，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们以前干过什么，还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以后我们只能走新政这一条道路！”
“你们是想亡国，失去一切，还是想自己做出改变，让出一些利益，从其他方面去获得利益，你们自己选？”
“我们紧随右相步伐！”
“那就好了，夏主这条道路，我是认可的。现在我们改制，既然秉承着大道，那就要坦坦荡荡。别学了别人的东西，就不知廉耻地说对方的是奇技淫巧！”
“是是，我们要独立自强，右相教诲得是！”
“独立自强？”林良沅摇了摇头，“不要有这种想法，大晋从上到下都不要有这种想法，我刚才已经说了，夏主的道是分工协作。这里面的精髓的合作共赢！什么样水平的人做什么事，拿多少钱。但一定是分工协作的。”
“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独立而自强。彼此合作，才能更强。”林良沅说道，“若是有一个商人在你韩阙的扶持下赚了很多钱，他跟你说，他赚的钱，全部是他日夜辛苦操劳赚来的，你以后还会帮他吗？”
“不会。”
“那你跟他说，你扶持他，让他赚了很多钱，并且你也得到了好处，而这全部是你的功劳，那个人以后还会全心全意跟你一起赚这个钱吗？”
“应该不会全心全意了。”
“人最难得的就是认清自己。我再强调一遍，我要改的，不是术法器，而是道！”
说完，马车停下来，外面的人将马车的门打开，林良沅下了马车。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军营，校场上，着明光铠的骑兵如同山洪一般在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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