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石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门，他知道分家是件大事，关系到一家人今后的生活，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路上，想着这些年兄弟几个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有欢笑，有争吵，可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舍。
赵老头这边，又吩咐大儿媳张菊花：“菊花，你去烧一大锅开水，再放点糖。”
等会儿人来了，每人给倒一杯糖水喝，张菊花是个温顺能干的女人，她手脚麻利地开始忙活起来。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映照着她的脸庞。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寻思着分家后的日子。
虽然和小叔子们偶尔有些小摩擦，但真要分开了，也不知道会怎样，而且她又是个童养媳，在这个家也没有多少话语权。
张菊花把白糖一勺勺地放进锅里，用勺子轻轻搅拌，甜丝丝的味道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小河村的田老汉家，天还未全亮，就已热闹起来。
一家人围坐在有些陈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桌子边吃早饭。
李氏和儿媳李大妮天不亮就起身忙活，灶膛里的火映照着她们忙碌的身影。
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散发着谷物的香气，摆在桌子中央。
黄澄澄，稠稠的，是一家人最熟悉的味道，旁边的盘子里放着刚出锅的白面饼子，饼子煎得两面金黄，外皮酥脆。
为了让饼子更有滋味，李大妮特地打了一个鸡蛋在白面里，又细心地切了葱花撒进去，煎的时候那香味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还有一大盘清炒小白菜，绿油油的，鲜嫩可口。
一家人边吃边聊，话题围绕着在小柳村的闺女。
李氏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当家的，赵家今天分家，你可一定要去啊。”
咱闺女性子软，可不能让她在分家的时候吃亏。这都一个月没见闺女了，我这心里啊，就像猫抓似的。
她这一分家，啥都得重新添置，以后过日子可不容易。
田老汉闷头喝了一口玉米糊糊，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肯定不能看着闺女受委屈。”
大儿子田勇也在一旁附和：“爹，我跟你一起去，要是赵家敢欺负妹妹，我可不答应。”
吃完饭，田老汉父子俩就匆匆往小柳村赶去，一路上，父子俩脚步匆匆，田老汉的心里满是对闺女的牵挂。
想着闺女出嫁时的模样，那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如今却要面对分家这等复杂的事儿。
话说另一头。
没过多久，村长跟着赵大石来了。赵老头赶忙迎上去，脸上堆着笑：“村长，麻烦你跑一趟了。”
村长摆摆手：“不麻烦，分家这是大事，得好好处理。”
众人进了屋，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赵二石，王大丫，还有王大丫娘家爹和两个哥哥也来了，大家打了招呼，各围坐在一边，都没怎么说话。
田青青和赵石头一进堂屋，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赵老汉和村长坐在正中央的凳子上，神色严肃，大哥赵大石在一旁陪着，眼神有些复杂，时而看看爹，时而又将目光投向另一边坐着的赵二石。
二哥和二嫂王大丫坐在稍远的地方，二嫂的爹和哥哥也来了，坐在另一头。
他们低声交谈着，时不时地瞥向屋子中间的村长和赵老汉，眼神里有一丝谨慎。
二嫂王大丫微微皱着眉头，她心里清楚，这次分家关乎着自家未来的生活，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深远。
伸手拉了拉赵二石的衣角，赵二石心领神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赵石头看着屋里的众人，微微握紧了田青青的手。
知道，这次分家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田青青能感觉到男人的紧张，她回握了一下赵石头的手，目光在屋里逡巡，却没有看到自己爹和哥哥的身影。
赵老汉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屋内略显沉闷的气氛：“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是为了分家这事儿，老话说，儿大分家，树大分杈。”
咱们家几个孩子都大了，各自成家，也该有各自的生活。
村长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是啊，分家是为了让大家以后的日子过得更清楚明白，不过咱们得按规矩来，公平公正。”
大哥赵大石开口道：“爹，村长，我们都听你们的。”
只是希望能分得合理些，毕竟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他的话得到了屋里其他人的附和。
二嫂的爹这时说话了：“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希望能把事情办得圆满。”
不过，这家产分配可得好好商量，可不能偏袒了谁，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赵老汉，赵老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屋里的气氛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
赵大石想着自己这些年为家里的付出，希望能在分家中得到应有的回报，尤其是那几亩好地，他一直打理得很好，如果能分到，以后的生活就更有保障了。
赵二石则在想，自己一直以来和大哥，三弟比起来，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希望能多分点粮食。
而赵老汉心里则是一阵唏嘘，看着眼前这些儿子和亲家，他回忆起了这些年一家人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心里盘算着，这次分家会让老二，老三失望吃点亏，但还是希望分家能顺利，目光有些复杂的扫了众人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田青青心里暗暗琢磨，爹和哥哥咱还没有来，路上是有什么事被耽搁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田青青眼睛一亮，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田青青和赵石头同时一喜，众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门口。
田老汉父子到了小柳村赵家，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
田老汉父子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众人在商量分家的事儿。
闺女田青青和女婿站在角落里，神情里带着激动的看着他。
田老汉赶忙走过去，拉着闺女的手问：“闺女，你咋样？有没有受委屈？”
田青青看到爹和哥哥来了，眼眶一下子红了，声音有些哽咽：“爹，大哥，你们来了。”
赵老头看到田老汉父子，神色有些不自然。
田老汉也不客气，直接对赵老头说：“亲家，今天分家，咱们可得把事儿办得公平公正，别寒了孩子们的心。”
赵老头不自然的连忙赔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张菊花端着糖水进来了，笑着说：“大家喝点糖水，甜一甜嘴。”
那糖水在碗里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每个人接过杯子，喝上一口，那甜味在嘴里散开，却也化不开屋里那股复杂的气氛。
赵老头起身拱拱手，神色严肃地说道：“人都到齐了，感谢村长，也感谢两位亲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分家协议书，我已让村长写好了，咱家就五亩水田，四亩旱地，虽然不多，也是老头子这一辈子的心血。
按照青山镇的规矩，我们俩个老东西就跟着大儿子赵大石，六成田地给他，分三亩水田，两亩旱地，至于老二，老三，各分一亩水田，一亩旱地。
家里面粮食，老二，老三，各分五十斤稻子，五十斤麦子，一百斤糙米，剩下的粮食留给老大。
最后再给老二，老三，一人1两银子，置办锅碗瓢盆，至于家畜就不分了。
我们俩个老东西每年的养老钱，就按照村里规矩，老二，老三，一年到头给我们五十斤粮食，五十文铜钱。
赵老头说完分家协议后，屋里一片寂静。
片刻后，田老汉皱起了眉头，缓缓开口道：“亲家，田地给老大占六成，这个是可以理解，毕竟按咱们这儿的老规矩，长子担的责任重些。”
但粮食、家畜这些应该平分才是，亲家这种分法，让人无法接受啊。
赵老头面色一沉，刚要反驳，王大丫爹王老汉站起来说道：“亲家，你这分法在咱小柳村都少见。”
孩子们都是你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样的分法太伤孩子们的心了。
赵老头哼了一声，“我自有我的考量，这家里一直是老大在撑着，多分些是应该的。”
赵二石一听，眼睛瞪得滚圆，“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爹你这也太狠了，分这么点，你是要饿死我和大丫吗？他的声音在不大的屋子里回荡，带着浓浓的不满和愤怒。
赵石头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父亲这种分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原来自己这十年的付出在爹娘眼中啥都不是。
知道这种分法在村里确实少见，心中不免有些悲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赵老头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哼，老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年你们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和你娘辛苦挣来的？你大哥为这个家出了多少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爹，大哥是出了力，可我们也没闲着啊！赵二石急得直跺脚，平日里那些粗活重活，我哪次不是抢着干？再说了，就这点粮食，我们怎么过冬？”
赵大石在一旁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道：“爹，老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咱家不是还有六千斤粮食，二千多斤红薯要不，再给他们分点粮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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