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山的侍从一刻也不敢停歇，脚下的尘土被急促的步伐扬起，又在微凉的春风中缓缓落下。他们一路疾驰，穿过起伏的丘陵与稀疏的林地，耳边只有马蹄声和呼吸声交织成的急促节奏。整整三个小时，他们未曾停下半步，直到前方出现了艾力库尔班临时驻地的轮廓——几顶军帐在夕阳余晖中泛着土黄色的光，营门前的哨兵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
“什么？你说王奎山死了？他是怎么死的？难道是被华夏军的冷枪打死的吗？”
艾力库尔班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营中炸开。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王奎山不仅是他的盟友，更是阻挡华夏军北进的重要屏障。如今屏障崩塌，他必须立刻思考应对之策。
侍从不敢怠慢，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艾力库尔班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熊？我们塔城附近虽然偶有熊出没，但那都是马熊，根本没有棕熊。棕熊生活在更北的地区，尤其是大山森林的深处。而且，怎么可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熊？”
他的疑问并非没有道理。这片土地的生态他了如指掌，棕熊的栖息地与这里相隔千里，如今却突然大批出现，这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然而，时间不允许他深入调查。
“大人，现在恐怕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名小统领上前提醒，“王奎山大人一死，华夏军就少了最大的阻碍，他们很快就能抵达塔城了！”
艾力库尔班猛然回过神来，脸色凝重：“对对对！我们的防御部署怎么样了？”
小统领的回答让他更加焦躁：“其他方面都还好，只是那日不落人的援助还没到。他们的代表说，可能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将补给送过来。另外，哈萨克亲王的军队也传来消息，说还需要十天才能到达塔城附近。”
两个关键支援都迟迟不到位，艾力库尔班忍不住咒骂：
“这两个家伙真是靠不住！看来，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传我命令——把从哈萨克带回的一万农奴全部安置在华夏军的必经之路上！这些农奴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倒要看看华夏军是救还是不救！”
哈萨克农奴制是这片草原上延续了数百年的残酷传统。与蒙古族相似，哈萨克族作为游牧民族，各部落间时常爆发冲突，战败的一方往往沦为农奴。这些农奴一生下来就注定没有自由，他们的子子孙孙也摆脱不了同样的命运。据说，仅在哈萨克地区就有数十万农奴，他们像牲口一样被买卖、转让，毫无尊严可言。
艾力库尔班之前在哈萨克亲王那里低价购买了大量农奴，原本是打算用他们修建防御工事的。但随着华夏军的逼近，他已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出此下策。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用他们来拖延敌军的脚步，是最划算的选择。
“遵命，大人！我马上去办！”
小统领领命而去。
艾力库尔班则继续在塔城督建防御工事。在他眼中，一旦工事完工，再加上哈萨克援军的到来，那么这支近万人的华夏军就不足为惧了。毕竟，再强悍的军队也难以抵挡四五倍于己的敌人。
与此同时，华夏军在清理完王奎山部队的大炮和尸体后，继续向塔城进发。
夜幕降临，星光稀疏，初春的寒意透过甲胄渗入骨髓。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大批人影——或者说，是倒在地上的人。他们并没有死，只是虚弱得无法动弹，像被遗弃的破布娃娃般散落在道路两旁。
“报告师长！前方大约有近万人，都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侦察兵赶来汇报。实际上，侦察兵早就发现了这些人，但部队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直到抵达他们被丢弃的地方。
师长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下达命令：“命令部队原地休息，组织警戒！立即熬粥，把小米粥分发给这些人！”
这个命令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华夏军一贯的原则：遇到需要帮助的平民，必须尽力救治；如果是敌人，则另当别论。在战争的残酷法则中，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人道底线。
很快，随军而来的十几名翻译官迅速上前，与这些奄奄一息的人交流。他们小心翼翼地蹲下，生怕惊扰到这些虚弱的生命。
“大爷，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名塔吉克族翻译轻声问道。
“我……饿……”老者费力地吐出这两个字，嘴唇干裂，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翻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只好先放弃询问，让他先喝点粥恢复体力。
半个多小时后，一锅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虽然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但华夏军战士们将随军携带的军用毯子分发给这些农奴，让他们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一碗碗小米粥被端到每个人手中，滋润着他们干裂的嘴唇，也温暖着他们早已麻木的心。
“说来我们的命也是苦啊……”喝着小米粥，老者缓缓讲述着自己的遭遇，
“从小就是农奴，被主人卖来卖去。一个月前，我们被哈萨克亲王卖给了那个人。不知为什么，昨天他们突然把我们拉到这里，然后就丢下不管了……”
翻译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他知道，这些人需要的不仅仅是食物，更是希望。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们给你们自由民的身份，分发给你们土地，你们愿意加入华夏国吗？”
老者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你说什么？自由民的身份？这……这是真的吗？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农奴，从来没想过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里是华夏国，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是赵国强大人。”翻译耐心解释道，“他是一位仁慈的领袖，虽然我不能替他做承诺，但他一直致力于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吃饱穿暖，不受压迫。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只要你们愿意，华夏军可以给你们从未拥有过的自由和幸福。”
老者的眼中逐渐亮起了光芒，那是一种久违的希望：“自由……这个词我已经向往了一辈子。如果赵大人愿意接纳我们，就算不是自由民，只要能吃饱饭，我们就知足了。”
翻译微笑着说：“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三天，补充体力。之后会有人来接你们，把你们分配到新的土地上。当然，这并不是无条件的——作为帝国的子民，你们也需要缴纳赋税，不过我们只收取三成。”
老者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什么？只要三成？哈萨克的自由民都要缴纳七成赋税啊！赵国强大人难道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神明吗？”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小米粥的香气和温暖的毯子，不仅拯救了这些农奴的生命，更点燃了他们心中对自由的渴望。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改变命运的开始，是通向新生活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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