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南宫眯起了眼睛，说道：“所以你才要凌家那个少年跟着一起去？”
荼蘼：“凌绝剑目，天罡剑罩，天赋战心……如此精才绝艳的少年，若只窝在千阵山，有些可惜了……”
南宫还是摇摇头，“不对，就算有赤蛇和冬生两位道玄大物护法，依然还有风险。”
荼蘼静静看着他，“世上什么是没有风险的？若只担心意外，便永远蜷缩在九天玄衍大阵的庇护下，这样的人哪怕突破五境，也没有任何战力，对人族对天下又有何用？”
听着这话，南宫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知道她不是在骂他。
但他还是很受伤。
他取走了棋盘上的一颗黑子，转身离开了灵月小筑。
荼蘼没有理会，她依然保持着安静和平淡，她静静看着自己的指尖，一抹流动的金沙在她指尖荡漾开来。
周遭的天光都黯淡了一瞬。
牧家。
牧家的前厅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牧屿等人反应比较快，早一步便离开了战场，而清澜和月冬已经被凝固在空中，无法动弹了。
两个人不能说话，也不能催动任何灵力，更不能发动任何招数，只有眼神还可以交流。
这把剑的威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这根本就不是灵体修士能够承受的宝物，就算是绝品道器的青影落，在这一刻都安静如鸡，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么，这必然是一件道器。
可是令二人疑惑的点在于，区区牧晨雪，怎么可能掌握道器呢？
清澜的感知全开，看着牧晨雪苍白的脸色，时不时笑一声的疯癫模样。
她突然懂了。
她沉默了。
于是她不再尝试突破这片禁制，因为这本就不是她的境界能够做到的事。
她浮在空中，却沉下了心，静静感知着自己能够调动的力量，还剩什么。
很快，她就发现她的灵力被封印住，但是魂力还在！
琉璃月种，依旧在她眉心散发着温和的光芒，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心中一凛，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何天下各道修士对魂修如此忌惮。
修士之躯，肉体与灵魂，二者相辅相成，构成了修行之基。
肉体，可借五行灵术之玄妙，器道法宝之锋利，铸就坚不可摧的防御与凌厉的攻击；然而，魂体的修炼与增强，却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以捉摸其真谛。
多少修士，哪怕修为已臻灵元境之巅，其魂体的强度，却也不过只比凡人强那么一丁点儿。
唯有那些踏入道玄境门槛的大能者，他们的魂体之坚韧才能得到突破性的进展，但即便如此，他们对于魂力的运用，亦是处于摸索阶段。
天下之大，只有鸣山月宗擅长此道。
每一次千年大战后，天地间死去的人族魂体不散，他们游离于生死边缘，很难自主散去。
每每都需要月宗出手度化万灵，引领迷失的魂体步入彼岸，让逝者的灵魂得以安宁，归于永恒的宁静之中。
清澜找到了突破口，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快速运转起了魂力，企图突破这片灵域。
但她的面色一僵，顿时尴尬住了。
破妄虽强，月逐虽快，却都不是什么具有杀伤性的魂术。
至于在宁乐城就已经向她崭露真容的揽月仙人的第二魂术——《共魂》，那就更别提了。
那是一道与别人同担魂体的诡异魂术，可以分担他人灵魂的痛苦，甚至可以与他人一起去死。
清澜第一次读那篇魂术的时候，头都大了。
她掌握了三道魂术，却没有一道具有杀伤性，她有些无语。
她体内浑厚的魂力四处激荡，却没有流向她的眼睛和身体表面，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动破妄和月逐。
这些魂力在她体内四处游荡，似乎一时也有些懵了。
它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它们的主人调动了它们，却没有想好要如何用它们。
可就在这时，这些漫无目的的魂力突然流经清澜的左肩肩头，宛如一阵清风拂过，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幽香在肩头骤然绽放！
受到这股幽香的吸引，所有的魂力仿佛找到了归宿，纷纷汇聚而来，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肩头。
一个流溢着金色光芒的光球逐渐在她的左肩凝聚，一时璀璨至极！
清澜心中微微一怔，感知到这股金色光球中熟悉的气息，她没有任何动作，放任了魂力被其吸收。
这是，荼蘼的气息。
清澜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回闪，直到她想起在去往玄武空间之前，和老师离别的时候，老师的手曾经拍了拍她的肩膀。
或许在那个时候，这颗光球就已经存在了。
是了。
这是荼靡留在清澜体内的一道闲棋，以备不虞。
原本是为她在玄武空间中遇到生死危机时准备的，但清澜十分出色地完成了玄武空间的任务，并且还成了最大赢家，这道光球并没有用武之地。
之后又过了这么久，清澜突破境界，一直都安然无恙，直到此刻危机出现，它才随之现世。
牧晨雪感知到灵域中的异动，脸上癫狂的笑意戛然而止。
她紧紧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仔细看去，空气中，无端地漂浮起细微如尘的金色微粒。
它们几乎逃逸于视线边缘，却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紧密相连，宛如一条细长的金色溪流在空中蜿蜒铺展，其势不可阻挡。
牧晨雪愣了愣：“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股莫名的悸动，悄然在每个人心头翻涌。
紧接着，一股深沉而诱人的香气，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鼻前。
那香味细微却清远，慢悠悠的，仿佛不仅钻入了人的鼻腔，甚至还浸透了人的全身，让人身上都变香了。
四位家主面面相觑，他们都感知到一股骇人的气息，但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了。
这是荼靡步入知微境后，在千夜月尊的指点下，领悟出的魂术——《暗香》。
那个时候鸣山月宗还没有显出颓势，荼蘼依然是顶级宗门里出来的天才少女，和她争锋，有资格让她用这道魂术打败的人，是那个时代各大宗门的天骄。
而这些世家之主，根本没有资格做她的对手，所以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对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道莫名的香气，对牧晨雪来说，这道香气却让她毛骨悚然！
因为她所掌控的禁制灵域被那些金色的颗粒充斥以后，就不受控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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