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庞统为一事发愁，汉军的渡江战，始终是不温不火。
虽然成功守住一天，众多将领都很高兴，但他觉得战争并未真的到来。
据他所知，汉军先锋为吕布赵云，可一整天他们都没出马。
究竟在憋什么招。
沉思时，纪灵回来了，众多将领笑着跟他打招呼。
纪灵显得很神气，得意洋洋的来到厅堂，朝庞统拱手道：
“大都督，汉军攻势减缓，应当是累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接受到对方的夸赞。
庞统摇头道：“汉军只是试探性的攻击，能守住一日，并不算出奇。”
纪灵大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苦下脸，迟疑了一会儿，再次拱手道：
“今日我军弓箭消耗量惊人，只剩下三万余支了。”
每个弓箭手仅能分到不到五支箭，按三万人来分更是只有一人一支。
“怎么用这么快？”
纪灵小声道：“汉军冲太猛了。”
庞统无力去纠正呵斥了，只要能拖住就好，他摆手道：
“省着点用，我已经安排人督造了。”
“喏。”
“报，大都督，扶军中郎将回来了。”
鲁肃。
庞统惊诧问道：“就子敬一人？”
“旁边还跟了一个，自称是法正。”小兵老实的汇报。
“法孝直来了？”
庞统惊喜的撑起身子站起，因为动作太过剧烈，当场踉跄了一下，好在陈牧离的近，迅速将其扶住。
难道是他多心了，益州那伙人是真心归降？
太好了，有法正在，可以极大缓解他的压力。
等自己再试探两日，就可以给予对方实权，派其回扬州抵御汉军。
“快把人带来！”
“喏。”
小兵拱手后匆匆离去。
鲁肃领着法正在城中主干道上穿行，嘴中提点着法正注意事项。
“孝直见了大都督，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能久聊，大都督最近身体不好。”
“子敬放心。”
“此外，可以适当展现些才华，否则那些将领恐怕会不服你。”
“小事一桩。”法正连连点头。
鲁肃停下脚步，脸上由衷的绽放笑容，“我就不继续送了，有什么事，你我可常书信来往。”
法正一拜，“有劳相送。”
“告辞。”
“告辞！”
拜别鲁肃，法正一个人在门口等待，不多时，一名小兵出来，东西张望过后，目光落在法正身上。
“法正先生？”
法正转过身，点头道：“我就是。”
“这边请。”小兵让开一步。
法正点头之后跟上，到了府衙，两边站了两排武将，主位上坐着个披大衣的丑男。
“孝直！”
庞统就要起身相迎，众将的心被牵动，一个个上去劝他注意身体。
法正嘴角微掀，身体不好是吧？累死你个老贼。
他就像是双脚生钉，站在原地没动，倨傲的昂着脑袋。
一直到庞统推开众将来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惊喜道：
“孝直，你可算来了，快请上座。”
众将嘴角抽搐，这个书生好大的胆子，明知他们大都督身体不好，还敢当着他们的面摆谱。
法正这才供了些身，“有劳。”
他毫不客气的往帅案左边首席落座。
庞统毫不在意，回到座位后，用求助的眼神问道：
“先生对益州了如指掌，对岸便是汉军大本营，可有破敌之策？”
法正当然不可能说，直接摇头，“在下久疏军阵，毫无办法。”
将领们更不爽了。
庞统亦皱眉，问道：“对两军如今的交战，孝直有何看法？必须要说”
法正慢条斯理起身，缓缓开口，声音拖得老长：
“大都督此问……嗯，依在下浅见，这用兵之道，首重天时。譬如近日，江上多雾，此乃天象。我军或可……嗯，在战船上多备铜锣，遇雾则鸣。汉军船只若在雾中迷失方向，听见锣声，或会以为是我军指引，从而自相碰撞？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法也。”
一句话被他慢吞吞说了大半天才说完。
众将面面相觑，有人甚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让敌人听见锣声来自相残杀？
哪是妙计，分明就是随口胡诌。
庞统眉头皱得很深，沉声问道：“孝直此计颇为新奇，只是，若汉军不听锣声指引，又当如何？”
“大都督所虑极是！”
法正仿佛被点醒，“是在下思虑不周，那……我们还可以在岸边广设旌旗，一日三换，今日挂青旗，明日挂红旗，后日挂黄旗，让汉军哨探看得眼花缭乱，摸不清我军虚实，以为我军每日皆有援军抵达，心生畏惧，或可不战自退？”
纯属一派胡言，这哪是什么益州谋主，西川辅翼。
将领们彻底无语，陈牧忍不住别过脸去。
分明是个信口开河的江湖骗子。
庞统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剧烈咳嗽了好几声。
法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果断把鲁肃的嘱咐抛之脑后。
甚至于，把鲁肃的警告当成任务，什么不让他干，他就故意去干什么。
对于庞统的问题，他选择全部废话连篇的作答，庞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白。
耐心终于消磨殆尽，但仍有理智尚存。
法正是在故意藏拙？
估计是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不想往死里得罪朝廷。
既然这样，那就逼他一把，直接下命令。
庞统冷淡道：“孝直，我有差事交给你。”
“大都督尽管吩咐。”
“纪灵军中缺少弓箭，你可去督造箭矢否？”
“在下并不善手工。”法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庞统可不管那么多，又道：“既然如此，我近期打算派梁纲去袭扰汉军，不如就由你随军陪同？二者你需要选一个。”
法正的心紧了起来，跑路的好时机。
只不过，看庞统的样子，明摆着又是试探。
自己若是不上钩，全程打酱油，表现出废柴的架势呢？
就算有再多人看管自己，自己只要不跑，老实的回来，这场危机就化解了。
没得罪死朝廷，以后有机会了再跑，也是一样的，不至于被多方追杀。
想清楚后，法正拱手道：“在下愿随梁将军。”
庞统看不出问题，摆手道：“先下去吧。”
法正告退，走到门口时，听到小兵议论。
内容好像是汉军今日停止了跨江攻势。
他善于观察细节，汉军好端端的……
莫非诸葛亮在评估他法正的到来，会给汉军带来什么新麻烦？
如果汉军有人能看穿自己的窘迫，协助他脱困会怎么样？对方真的有这样的聪明人吗？
法正停下脚步，突然转头返回厅堂，在庞统诧异的眼神下，他抱拳道：
“大都督，我愿督造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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