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从地,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地,跟随赵珊示意的目光,脚步虚浮地向前移动。
在经过陈琪珙办公室门口时,张世杰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里面正在伏案工作的陈琪珙。
将陈琪珙眉宇间的冷峻棱角分外清晰。
他坐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岳。
陈琪珙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陈部长,”张世杰的声音嘶哑,带着最后的不甘和困惑,“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琪珙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如刀,直刺张世杰心底:“因为你太急于把我引向错误的方向了。”
“……那份你‘精心’准备、亲手递给我的实名举报信和照片……张世杰,你太急了,以致犯了一个陈郁文提前当副镇长的错误。”
“这一疑点引起了我的怀疑!顺藤摸瓜再查其他的所谓证据材料及照片……”
陈琪珙顿了顿,目光掠过张世杰惨白的脸,仿佛穿透了他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直视着那个正在疯狂坍塌的内核。
他的语气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却冷硬如铁:
“真正的猎手,”他几乎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也不会在陷阱旁留下如此明显的标记。”
“标记……”张世杰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像一个输光了全部筹码的赌徒,在昏聩中咀嚼着惨痛的教训。
他那张灰败的脸上,骤然痉挛般抽搐了一下,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万分的苦笑。
张世杰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他不再发问,不再挣扎,甚至连再看陈琪珙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空洞的目光茫然地投向走廊尽头那片更深的寂静。
然后,拖拽着沉重如铅的脚步,彻底放弃了抵抗,认命般地跟随着赵珊和两名工作人员离开了。
陈琪珙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秘书处:“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一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略显紧张的声音:“好的,陈部长。”
“会议主题是?”
“情况通报。”他平静地说。
挂断电话,他翻开面前的工作日志,在新的一页上郑重地写下了当天的日期。
陈琪珙来到了小会议室。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在陈琪珙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
他步履沉稳地走入,原本有些细微交谈声的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小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已坐满了各部门的负责人,每一张面孔都映照在头顶冷白色的灯光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低气压。
有人低头看着空无一字的笔记本。
有人下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笔。
还有人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陈琪珙没有立刻说话,他径直走到主位,沉稳地坐下。
将手中的《最新党内法规选编》轻轻放在桌面上。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在每个与会者的心头。
他抬起眼,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缓慢而有力地扫过会议桌两端的一张张面孔,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深处。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有的强自镇定,有的微微垂眸,有的则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这短暂的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威慑力。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玉盘上,冰冷而坚硬:“现在开会。首先,向大家通报一件事。”
他略作停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张世杰,”他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因为涉嫌严重违法乱纪,已于刚才不久,被纪委的同志带走了。”
“嗡——”尽管有些人已知晓,但由陈琪珙在正式会议上如此明确地宣布,依旧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轻微骚动。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与邻座交换着震惊的眼神。
陈琪珙没有理会这细微的波动,继续用他那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说:“不是请去喝茶了解情况,是正式双规。”
“双规”二字,如同两道惊雷,在密闭的会议室里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意味着,纪委已经掌握了相当确凿的证据,张世杰的政治生命,几乎可以宣告终结。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胆怯,却又带着某种试探意味的声音,从会议桌的末尾传来,“陈部长……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原因呢?”
陈琪珙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这个中层干部的脸上,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具体原因?”陈琪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这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告。
“就是炮制假材料!”他斩钉截铁,声音陡然提高,“无中生有,诬陷提拔人员!”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记记敲在人们心上。
“手段卑鄙,行为恶劣!”他一字一顿,每个词都充满了力量感,“利用职权,编织谎言,企图搅乱我们部门的清风正气,达到自己可耻的目的!”
“这是什么行为?”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桌面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做为一名组工干部,身处关键岗位,手握选拔任用之权,却行此龌龊苟且之事,知法犯法,这是极为恶劣的行径!”
“是对组织原则的赤裸裸背叛!”
“是对我们组工干部身份的严重亵渎!”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痛心。
“我不知道,”他的语速放慢,目光再次缓缓扫过每一张表情各异的脸,那目光中充满了压迫感,“在座的各位之中,还有没有这样的人?”
这句话问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有的人后背瞬间沁出了冷汗。
“如有,”陈琪珙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我劝你,及时罢手,悬崖勒马!”
他停顿了足足有五秒钟,让这警告充分被消化吸收,然后,猛地抬高了声调,如同惊雷炸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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