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寒夜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被冻住般沉重。
战场陷入了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声掠过积雪覆盖的山峦，卷起细碎的雪沫，打在秦朗三人藏身的岩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象国的士兵盘踞在两侧山坡，他们有的是耐心，只需呼叫支援，等待重火力抵达，几发迫击炮炮弹就能将这片缓坡夷为平地，让秦朗三人尸骨无存。
秦朗指尖划过冰冷的战术手表，海拔4800米的低温透过战术手套渗入皮肤，冻得指关节发僵。他打开加密无线电，沙哑的声音穿透电流传向东国总部：“这里是009，遭遇白象国‘雪熊’巡逻队伏击，坐标北纬30°15′，东经80°42′，能否提供无人机火力支援？”
无线电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明华无奈的回应：“009收到，国境线外无法提供直接支援，避免引发两国争端，需自行突围至鹰嘴垭口内侧，接应部队已待命。”
这个结果早在三人意料之中。出发前的作战会议上，指挥官就明确过，这次行动深入敌后，无支援、无火力覆盖，全程只能靠自己。
秦朗深吸一口气，高原低氧让肺部传来阵阵刺痛，他压下心头的紧迫感，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
天空渐渐泛白，晨曦像一层薄纱，缓缓覆盖过崇山峻岭。
远处的雪峰在微光中勾勒出锋利的轮廓，皑皑白雪反射着淡淡的天光，将山谷映照得半明半暗。秦朗的目光在雪白的峰顶与陡峭的岩层间反复游走，一个模糊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又迅速消散。
他盯着雪峰上厚实的积雪，那雪层足有数米厚，像一块巨大的白色屏障，瞬间抓住了刚才那个稍纵即逝的灵感——雪崩！
“李凯，枪榴弹还有多少？”秦朗压低声音，冲着不远处的李凯喊道。
李凯闻言，立刻在身上的战术背心和背包里摸索起来。
他的大腿还在渗血，绷带早已被染红，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片刻后，他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两枚圆柱形的枪榴弹，朝着秦朗比划了一个“2”的手势，声音带着疼意：“就剩两发了，组长。”
“扔给我，快！”秦朗急促挥手，示意赶紧扔过来。
接过冰凉的枪榴弹，秦朗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强子。
大强子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刚才的爆炸让他听力受损，小臂的伤口被绷带胡乱缠着，鲜血已经浸透绷带，在雪地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秦朗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大声说道：“大强子，掩护我！一会我要动手，你把火力全压上去！”
大强子愣了愣，看着秦朗指向山坡的手势，又看到他做出射击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
他点点头，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沙哑地回应：“明白！保证把他们的火力都吸引过来！”
山坡上的白象国士兵也察觉到了下方的动静，军官挥舞着手枪，大声叫喊着：“你们这些蠢货，赶紧冲下去！把他们活捉，回去重重有赏！”
几个士兵被利益驱使，慢慢从掩体后探出头，端着INSAS突击步枪，小心翼翼地向缓坡下方挪动。
大强子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三发子弹压进SVd狙击步枪的弹夹。
高原的低氧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要把肺撕裂般疼痛。
他缓缓举起狙击枪，枪口对准山坡顶部，瞄准镜里清晰地出现了那个挥舞着手枪的白象国军官。
那军官正举着手枪向部下示威，或许是过于激动，他猛地站起身，黑色贝雷帽被风吹得歪向一边。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去按帽子，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大强子抓住了机会。
他屏住呼吸，调整呼吸频率，让心跳与瞄准点保持同步，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狙击弹带着尖锐的啸声划破晨雾，精准地击中了军官的头颅。
子弹瞬间钻进颅骨，掀起一块头盖骨，鲜血像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形成刺眼的红。军官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直直地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动静。
这一枪彻底震慑了白象国的士兵，但也让他们的火力瞬间集中到了大强子身上。
INSAS步枪的子弹像雨点般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溅，碎石屑和雪块乱飞，大强子不得不缩起身子，紧紧贴着岩石，脸颊被飞溅的碎石擦出一道血痕。
就是这个间隙，秦朗猛地从岩石后探出身，将一枚枪榴弹固定在缴获的m16A4步枪枪管下，枪口对准右侧山坡的岩层，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咻！”
m203榴弹拖着橙色的尾焰，在晨光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凌厉的弧线，精准地落在白象国士兵后方的小山头上。
“轰！”
一声巨响，厚厚的雪层中央炸开一个窟窿，碎雪和冰块飞溅而起，却没能撼动整个雪顶，山体依旧稳稳矗立。
“东国人想制造雪崩！快阻止他！”有经验的白象国老兵瞬间识破了秦朗的意图，惊恐地大喊起来。士兵们立刻调转枪口，朝着秦朗刚才露头的地方疯狂射击，子弹打在岩石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你俩全力掩护我！就这一次机会，失败了咱们都得死在这！”
秦朗第一次对着队友们嘶吼，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躁。他知道，一旦对方反应过来加强防范，雪崩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李凯和大强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
李凯翻身跳出掩体，端着仅剩几发子弹的步枪，一边向山头点射，一边迎着子弹突击，试图靠近敌军阵地吸引火力；
大强子则杀红了眼，咧着嘴直接站到一块岩石顶部，不顾自身安危，对着山坡上所有可见的目标疯狂射击。
白象国的士兵被这两个不要命的东国人吓住了，一时间纷纷缩回掩体，火力也变得散乱起来。
秦朗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再次举起步枪，将最后一枚枪榴弹对准刚才炸开的雪坑，猛地扣下扳机——
“砰！”
枪榴弹呈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进了之前的弹坑里，紧接着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却没有引发预想中的动静。
秦朗、李凯和大强子三人互相对望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凝重。
李凯扔掉空枪，从腿袋里抽出军用手枪，拉开保险；大强子和秦朗则迅速在枪口装上刺刀，寒光闪烁的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冷意。
“冲！”秦朗低喝一声，率先向山坡发起冲击。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热血呐喊，只有压抑的嘶吼和坚定的步伐。
这或许是三人人生中最后一次冲锋，每一步都踩在积雪和碎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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