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志俯视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缓缓摇头：
“这手法不像是石慧干的。以我对石慧的了解，她出手，目的向来明确，就是要挑起总部和北邙山派的内讧。
可这高强，不过是个世俗间的集团老总，普通凡人一个，对她的计划毫无利用价值，犯不着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功夫。”
梁兴却不认同，轻轻晃了晃脑袋，语气带着几分推测：
“具体内情我也说不准……但你想想，刚才那陈先生，可是亲口说自己是北邙山派的弟子。
说不定这高强，就是北邙山派安插在世俗界的‘白手套’。”
“不可能！”
林青志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高强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桩桩件件都不干净，北邙山派好歹是正道名门，怎么会容忍这种人败坏门风、胡作非为？”
梁兴低头沉思，片刻后眼神骤然一凝，声音也沉了几分：
“这有什么不可能？之前黄仁德那种败类，不也有北邙山的弟子掺和其中吗？所以，高强背后有北邙山撑腰，未必是假的。
我看，他这次中毒身亡，说不定就是北邙山内部有人想杀人灭口！
更何况，咱们都清楚，北邙山派里头，早就藏了石慧的眼线。”
林青志听完，缓缓点头，脸色凝重：“这么一说，北邙山派的内部问题，恐怕比咱们想的还要严重。”
话虽如此，他心里的疑惑仍未消散：“可即便高强真是北邙山的‘白手套’，他的分量也不够啊，北邙山派总不至于为了他，跟总部撕破脸吧？”
一时也没个头绪，梁兴拍了拍林青志的肩膀，语气轻松了些：“行了，别在这儿杵着钻牛角尖了，先把现场处理妥当，回去再从长计议！”
林青志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别墅客厅，点头应道：“嗯，你说得对，先通知总部派特勤队过来善后，其他事回去再说。”
说着，他抬手唤出执法证，指尖在界面上轻点，迅速接通了总部的通讯。
刚一接通，林青志便语速飞快地将别墅内发生的一切，将别墅内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汇报完毕，并要求总部派遣善后特勤队前来处理现场。
切断通讯，两人目光掠过客厅角落，那里缩着几名瑟瑟发抖的男男女女。
他们脸色惨白，眼神惊恐，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显然只是无关紧要的普通凡人。
这些人无需他们处理，稍后交给警方带去审问即可。
两人没作理会，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等待善后特勤队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别墅门外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听到动静，林青志和梁兴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别墅。
刚到门口，就瞧见四辆黑色越野车整齐地停在路边。
车门一开，十来名身着黑色制服、装备齐全的特勤队员迅速下车，动作利落有序。
领队的特勤队员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立刻快步上前，双脚并拢，抬手敬礼，声音洪亮：“报告长官！善后六组全员到位，请指示！”
林青志和梁兴抬手回礼，随后简明扼要地将现场情况、需要重点勘察的区域以及后续交接事宜交代清楚。
待一切安排妥当，两人便转身走出小区，坐上停在大门附近的越野车，准备离开。
车子刚启动，林青志目光扫过车载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
他侧头看向驾驶座上的梁兴，问道：“兴哥，都这时候了，接下来去哪儿？直接回酒店休息？”
梁兴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夜色中的道路：“先不去酒店，绕去唐山路，找百晓鬼聊聊。”
林青志闻言，低头思索片刻，随即点头赞同：
“确实该找它问清楚。虽说之前它帮我们找到了几只地府通缉的恶鬼，但每次行动前，它都提前跟那些鬼打过招呼。
总觉得它这么做的目的不单纯，更像是在有意无意地把我们引向某个地方。”
梁兴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脚下轻轻踩了踩油门：
“地府交给咱们的抓鬼任务，就剩最后一只了。我猜，这最后一只鬼，就是百晓鬼的真正目的，它之前一直都在铺路，想把咱们引到那只鬼的藏身之处。所以，必须找它问明白！”
话音落下，他熟练地在导航上输入“唐山路”，方向盘轻轻一打，越野车便调转方向，朝着唐山路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越野车缓缓停在唐山路那间熟悉的午夜便利店前。
夜色中，店铺依旧没有任何招牌，唯有门口悬挂的白色灯笼散发着朦胧微光，在夜风里轻轻晃动，透着几分诡异的静谧。
林青志和梁兴推开车门下车，踩着路边的碎石子走到店门口。
推门时“叮铃”一声清脆的风铃响，打破了周遭的沉寂。
店内的布局与上次来时并无二致，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包装奇特的零食与日用品……
马老板正坐在柜台后擦拭着一个玻璃罐，听见动静抬头，看到是林青志和梁兴。
他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先一步说道：“二位大人，可是找百晓鬼？稍等片刻，我这就唤它过来。”
说罢，不等两人回应，马老板放下手中的布巾，热情地招呼两人：“里面有座位，先坐会儿喝杯茶。”
林青志与梁兴对视一眼，从马老板的反应来看，百晓鬼显然早就料到他们会来……
两人都没作声，顺着马老板的指引，穿过货架间的通道，走到便利店深处那张靠墙的木桌旁坐下。
“二位大人先坐，我去去就来。”
他转身回到柜台，从抽屉里取出那个巴掌大的纸扎人，
这纸扎人和上次所见一模一样，黄纸裁成的身子，用墨笔简单勾勒出眉眼，透着几分粗糙。
马老板将纸扎人轻轻放在柜台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低沉的咒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不过片刻，店门无风自开，一道浓黑的烟雾裹挟着淡淡的寒意钻了进来，径直飘向柜台，如同有生命般钻进纸扎人体内。
下一秒，那纸扎人微微颤抖起来，胳膊与腿轻轻晃动，竟缓缓从柜台上站了起来。
纸扎人迈着小巧的步子，“哒哒”地走到木桌旁，
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
纸扎的脑袋微微倾斜，用那对墨笔画的眼睛“盯”着林青志与梁兴。
马老板收了法诀，冲两人拱了拱手，笑着说：“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便拿起柜台上的烟盒，推门走出便利店，靠在门口的路灯下，点了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百晓鬼！”
林青志开门见山，语气严肃，“我们今日来，是想问清楚，你之前按我们给的资料，安排抓鬼的先后顺序，到底有什么用意？别告诉我只是巧合，那些被抓的鬼，似乎都和北邙山派脱不了干系。”
纸扎人动了动，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
“林大人果然敏锐。我这么做，确实是有意为之，但绝非算计二位，是想借二位之手，查清一件事。”
梁兴眉头一挑，身体微微前倾：“什么事？跟北邙山派有关？”
“正是。”
纸扎人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近来市里的鬼日子越来越难过，不是被莫名打压，就是藏身之地被捣毁，好些同伴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可这些鬼大部分都不是天生作恶，而是含冤成鬼，虽有怨气，但并未滥杀无辜。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执法局的意思，可后来才发现，或多或少都与北邙山派有关，想借此掩盖真相。”
林青志眼神一沉：“北邙山派？他们为何要针对市里的鬼物？”
“不止如此。”
沙哑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愤懑，
“那些北邙山派的人，不仅打压我们这些鬼，还纵容世俗里的恶人作恶。
之前你们遇到的黄仁德，还有刚死去的高强，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借着正道的名头，暗地里干着龌龊事，一边清理我们这些可能发现他们秘密的鬼，一边利用恶人敛财、巩固势力，把这地方搅得乌烟瘴气！”
梁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所以你就想了个办法，按顺序安排我们抓鬼，是想让我们顺着这些鬼的冤情，查到北邙山派头上？”
“没错。”
纸扎人语气坚定，
“我知道二位是公正的执法者，定会查清真相，绝不会容忍这种假公济私的行径。
那些被你们抓住的鬼，虽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
我故意让它们提前知道你们要来，就是希望你们能从它们口中，一点点拼凑出北邙山派的阴谋。”
林青志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又追问：“地府通缉名单里剩下的最后一只恶鬼何秀，现在在哪？”
纸扎人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那何秀，藏在北邙山派的山门之内。
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只知道她是被北邙山派的人囚禁在那里。”
听到这话，林青志与梁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没想到，最后一只恶鬼，竟然藏在北邙山派里头！
……
林青志心中一动：“你做这些事，不单只是替其他鬼申冤……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
“没错，确实是有隐情，因为我也被北邙山派的人害死的。”
纸扎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悲凉，
“当年我是市里的一名警察，天生阴阳眼，能知阴阳事。
正因为如此，我知晓太多北邙山派的秘密。
他们勾结恶人敛财、草菅人命……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
久而久之，便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可就算我死后成鬼，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屡次派人追杀。
逼得我只能躲在这便利店，靠着马老板的庇护才得以存活。”
说到这里，纸扎人突然停顿，声音压得更低：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二位，死去的高强，并非普通的集团老总，他是北邙山派长老的私生子。
北邙山派之所以纵容他作恶，甚至暗中为他提供帮助，就是因为这层关系。
这次他被人毒杀，恐怕也和北邙山派内部的权力争斗脱不了干系。”
这话一出，林青志和梁兴皆是一惊——高强竟是北邙山派长老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无疑为整个事情添上了更为复杂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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