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霆回过身来，走近了几步，“就算是那天，我也没想过要从这里跳下去。”
“也是，毕竟你之前也没把依一当回事。”殷茵站着没动，“但如果那天你跳下去了，她用禁术造的这个平行时空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她也就能死心了。”
他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在说什么？”
“叶氏宗家的秘密，宗孙少爷不好奇吗？”
“如果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为了解密，那就别卖关子。”
“你已经猜到殷家其实就是时空法庭。但我并不是大法官，我爸是。叶家的修补师世代都是为大法官服务的。既然时空修补守则立在那里，那就必然会有人去违反。那些不合法的修补，就需要叶家的修补师去恢复。”
“时空修补守则第二条就是同一个时空不能被重复修正。”
殷茵点了点头，“所以需要用到禁术，且必须由大法官下令才能用。叶家是禁术唯一的传承人，所以只有叶家知道殷家修补师真实的身份，也只有殷家知道禁术的存在。”
“你刚刚说，禁术造了平行时空？”
“禁术造平行时空是为了取两个时空的重叠点，让一个时空取代另一个时空，从而达到恢复原有时空秩序的目的。”
皎冷月光映在眼底，陆延霆头脑清醒的反问：“既然你说这是平行时空，你有什么证据？”
“我和我爸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耸了耸肩，“只是这个时空存在着一些没有办法去解释的现象，让我们做了这个推测。”
这种说法太过抽象，陆家宗孙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用假设和推测来说服我都是不现实的。”
“我知道。我爸只是让我告诉你一声而已。至于你信不信，你自己看着办。但你得知道，既然平行时空是原有时空的衍生，那这里的人和事就会受原有时空的影响。比如你的身体状况。”
陆延霆本来已经准备要走了，但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他突然警觉，“依一时空错乱的表现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你也知道，她当时已经死在了楼下的抢救室里，不应该有任何死亡之前的记忆。在那以后，我们殷家也没有给过她用禁术的指令。依一是高阶修补师，以她的能耐，出现时空错乱的几率不大，除非她受到了重创，就像当年她爷爷那样。”殷茵看着无边的夜色，“这个平行时空的秩序会跟着出现混乱，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她会突然从华庭康威消失。”
陆延霆的确有太多的疑惑得不到答案。但当这些疑问摆在了平行时空的假设前，似乎就都有了答案。
“我这么问你吧，陆延霆。赛车场的那场车祸修补没有判违规，你觉得合理吗？”
“当时我和依一的关系没有公开。”
“她是你的助理，无论如何她都和你有直接关系。我了解她，陆延霆！她是一个聪明的人，不会明知故犯。她去修正赛车事故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我爸给她动用禁术的指令。她造了这个平行时空，我爸觉得她是为了等待重叠点的出现，甚至觉得第二场车祸是她故意制造的。可我不这么觉得。”殷茵长出了一口气，泪水已经迷糊了眼前的这张脸，“你把她扔在高速公路上那次，她在医院里曾经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她以为在这里总可以继续和你在一起了。她哭着说，为什么这里会那么苦。”
陆延霆的呼吸一瞬停滞了，继而想起了自己去公寓找她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时空手套。那时，他不知道依一想用它干什么。陆延霆这才意识到她那一句“我会去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殷茵抹了一把眼泪，“当时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以为她是烧糊涂了。现在想想，也许依一就没想过要回去。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回去后就只有一个结局。这种情况下，已经没人能救得了你了。但在这里，她却可以见到活生生的你，哪怕继续没名没分。所以她是作了个茧，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陆延霆攥紧了拳头，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停止了。
“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去逃避。”殷茵咬着牙，嗓子紧得几乎不能继续说话，“她那么喜欢你，被你占尽了便宜，但在别人面前你却装作你们之间只有工作关系，甚至还要看你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她是我们这一辈唯一的高阶修补师啊，陆延霆！但在你身边却卑微成那样……”
“我……”他低着头，“我一直在补偿她。”
“要不是看你现在还有点人样，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
“我放不下她。”攥紧的拳头蓦然松开了，“就算你跟我说这些，我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元旦的事情你忘了吗？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会变成另一个时空的你，变成病床上那个活死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殷茵恢复了冷漠，“依一的情况也越来越糟，我不想看她变成她爷爷那样。该收手了，陆延霆。你渣了这么多年，最后为依一做件好事吧！”
非自然的光辉熄灭。睁眼的时候，眼前的大银幕依旧播放着平淡无奇的剧情。身旁的女孩还睡着，就算是环绕立体声的音效都没能将她吵醒。
他轻轻的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复杂的情绪悄无声息得折磨着他。
这个世界看起来是那么真实，让他不禁心存侥幸。万一这才是现实时空呢！在这里，他可以补偿依一，给她名分，和她生儿育女。如果自私可以留住这段感情，那他愿意被全世界唾骂。他不需要去做个圣人，反正无名小卒也不会在历史的花名册上留下印记。
灯光亮起，散场的动静把叶依一从梦中惊醒。
她茫然得望着眼前的片尾字幕，“发生什么了？”
“你睡了一整部电影。”陆延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睡饱了吗，我的公主？”
叶依一两眼一闭，把脸扬了起来，“没有，要王子亲亲才能醒来。”
陆延霆的呼吸盖了上来，直到这个吻逐渐显露了侵略性，她才慌慌张张地推着他的胸膛。
“延霆……”
他不管不顾，只想拥有她。
叶依一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一觉醒过来，这个男人突然这么凶！
直到工作人员进来清场，陆延霆才松开了她。
“你的眼睛……”她抬手摸了摸他微红的眼眶，“你怎么了？是刚刚那部电影太感人了？”
陆延霆点着头，“可惜你睡着了。”
“这不是恐怖片嘛！”
“是很惊悚，这辈子就没看过这么惊悚的恐怖片。”
“你不会是吓哭的吧！”叶依一嘲笑他，“一米八五的大男人，丢不丢人！”
她赶紧站了起来，配合影院工作人员的清场工作。但也许是维持着一个姿势睡了太久，她刚站起来就两腿一软。
陆延霆眼疾手快，“怎么了？不舒服？”
“睡懵了大概……”她扶着他健硕的臂弯站稳了，“我们赶紧走吧，别影响人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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