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萧逐意倒觉得有些好笑了,他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无奈轻叹道“我的主公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苏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边风景好,适合清闲富贵。”
萧逐意看出他有心事,也不说话了,专心处理之前在昀云关掉的铺子,以便后续的营业。
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拨弄算盘的动作微顿,不免勾唇一笑。
说起来……
苏君清一有心事就喜欢往自己这跑,当然这是偶尔的。
但他既有心在他这里清闲,他也不会刻意扰他的兴。
也不知过了多久,拨弄算盘的声音渐息。
少年才勉强回神,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诶——为什么你不是柳少相呢?”
萧逐意心知他是想找个不甚相熟的人好好倾诉一番,但还是不免有些懊恼无奈,只好轻呵一声。
“抱歉啊,挡了你的丞相哥哥。”
苏琼轻笑一声,起身,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言语孟浪道“丞相哥哥虽好,但也不及无止钱多人好啊~”
萧逐意扶额,语气微冷道“苏君清心烦意乱,就不要说这些浪荡话!你要是真烦,找几个人泄泄火!”
“可我刚打完人。”苏琼漫不经心道。
萧逐意微怒道“那也别胡言乱语!”
苏琼耸耸肩,百无聊赖道“嗯,好吧,既然无止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讲了。”
萧逐意看了他一眼,眼眸微沉,暗叹一声,“苏君清,你要真有事,你最好跟我们说一说。”
苏琼对此,感到新奇,打趣道“这可不像你啊,你向来是看破不说破,怎的?这下心疼我了,你憋不住了?”
萧逐意阴沉了脸,冷笑一声,“主公大人好心性,人都没了,还有心情打趣我们这些做下属的!”
“你要死就滚远点!真是碍了眼!”
苏琼见此,也是无奈轻笑,起了身,语气懒散道“好,好,我就不碍眼了,这就滚。”
萧逐意微眯眼,紧盯着他走到门口,犹疑了半会,还是不免开口劝道“苏君清,这是你心结,我们都不说什么,但你……要知晓我们还在等你。”
少年推门的动作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笑了一声,用那几乎蚊蝇一般细小的声音,应答道“嗯,我知道了。”
话落,推门声渐起,那看似恣意妄为的少年身影悄然离去。
屋中的人见他这样,也是头疼不已,不禁惨笑一声,喃喃道“你既这么孤独,又何必因为太过在意分离,就单方面把我们推开呢?我们又不是受不起。”
话落,他眼中又是满溢悲凄。
他知道的,苏琼就是这样一个矛盾至极的人,他内心孤独,一边自慰自己有些情感自己不需要,自己适应了孤独,一边不断渴求对方的靠近,总是想要逃离孤独。
可他偏又是患得患失的人,既要又要的,贪心又自觉不现实。
说不定,苏琼私底下还会自骂一声,贱人!
……
或许正如萧逐意所言,苏琼正暗骂自己也真是贱,不想让别人担忧,又巴不得别人关心自己。
那一脸懊悔狰狞样,看得路人也是心惊。
恰时,出现一声猫叫,如仙音净乐一般,破了苏琼的魔像。
他回了神,寻声一望,就见视察民情的谪仙少年,心里也是莫名轻松。
少年挥手,欣喜上前,拍肩唤道“梓微!”
谢矜被少年一拍,有些惊愕,“主公?”
苏琼朗笑一声,“我陪你?”
“可。”他淡然一笑。
刚易主的昀云街道多为冷清,只有老店尚且不慌不忙地经营着,偶尔也会碰上些许买些必要之物的行人。
苏琼却觉得有些宁静,也不知是眼前的景,还是……旁边的人。
谢矜瞥了一旁心情似乎不错的苏琼,眼中不免也是泛起淡淡笑意,轻抚着怀中的猫。
二人并肩而行,未聊半句,直到黄昏渐起,人影稀疏。
……
夜间,疏雨正下。
苏琼看着窗外,觉得有些新奇。
西北鲜少下雨,即使在夏雨时节,也不及南方来得猛烈。
再过半晌,双生子忽至庭中,浑身湿透,却半点想要避雨的意思,只是撒欢踩在水坑处,欢笑不已,跑去了别处。
再过半会,只见苏宁带着他那几个混子好友,各打着纸伞,笑谈行去,口中一会奚落夏恣没人要,一会打趣苏宁守着一人摆烂了,一会又是纷纷嫌弃关宣和姚齐明的恩爱行为。
又再过半会,谷问寻冒着雨一手各提着少年少女,脸色阴沉,苟诞和吴千晓也是那番不耐烦样,皆是带一副怨气样,快步离开了这。
旁人见了,定要疑惑一下缘由,可当看到后面那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心中顿时明了。
那薛子洸微微俯身,微倾伞面,眼中柔意难捱,只单手抚着一脸幸福的苏欢,温声细语地嘱咐着什么。
苏琼微微挑眉,故意发出一声冷笑。
薛子洸闻声一看,吓得身体一颤,心中顿时想跑路,可偏偏地面湿滑,他也不放心苏欢,只好硬着头皮,慢条斯理地扶着苏欢,走出苏琼的视线内。
窗边少年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耳力极好的,听到了男子死后逃生的轻叹,女子幸灾乐祸的轻笑,再细听,便是男女暧昧的低语打趣,渐渐地,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而消失。
苏琼不禁一笑,心中也是欣慰这两人的情投意合,虽说一切起源都是自己造成的一系列阴差阳错,但自家妹妹自然配得上世间对她最好的儿郎。
情爱一事,她不强求,缘分到了,她也从不推拒。
但要用在别人身上,那她自然是唱反调的,她在乎的人自然要配上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偏爱。
少年不禁轻笑一声,眼中柔意涟漪。
人皆匆匆从少年窗前走过,再无熟人身影。
渐渐地,雨歇了,空中弥漫着清新,翠叶缓缓滴落才停留半分的露珠。
少年缓缓走出房屋,笑着打量四周。
清风过衣,总是会泛起点点情思。
忽的,他们轻笑一声。
少年闻声回头,眼露惊疑。
“苏君清,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这僻静地来躲清闲了。”那温润君子轻笑打趣道。
谪仙将手中的猫儿放下,淡淡道“主公说是拿糕点充饥,现在又在这做什么?”
奸商桃目微弯,拱火道“你看看,苏君清,又一次把自家谋士给惹毛了,还不快点赔个礼?!”
“难不成……你还想跑?”
苏琼见此,下意识地反驳道“你可别拱火!我皮都被他们扒下来!”
那将军一把自己揽过,豪爽一笑,“等等,你们先别急,我先跟苏琼说几句。”
他转过身,贱兮兮地挑了挑眉,笑道“这兵我验了,但是不是得给我点军备啊?”
苏琼皱眉,“想要钱找萧无止去,我可没钱。”
他轻嗤一声,“得,你这穷鬼,果然还是要像枕淳那样早早绑个金大腿。”
苏琼无语。
拜托,我才是你真正的金大腿好不好?!要是我没给特权,他可以这样肆意扩张?!
还没等苏琼反驳,就见一碟糕点怼在苏琼面前,弄得少年一愣一愣的。
待那糕点稍移开点距离,露出那人畜无害的仙童样,他笑吟吟道“主公,可要吃点?我尝过了,好吃的!”
任群见了,也气笑了,“墨枕淳,你真是有了主公,忘了义兄!往常你可是向来先给我的!”
墨惜边悻悻一笑,“义兄就莫要小肚鸡肠了,我之前喂给你的就不少了,何必跟主公争?”
任群脸黑了又黑,咬牙切齿道“你那明明是试毒!递给我半块后,看我没事,人就跑到九霄云外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哪有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给苏琼的?!双标过分了啊!!”
墨惜边吓得一激灵,顿时泛起点点泪光,恰巧见到处理完事情、路过这里的桓凌,下意识地运起了轻功,快速地躲在他身后。
桓凌见他飞奔到自己身后,下意识地护住了这个跟野外兔子没半点杀伤力的少年,一下子就瞄准罪魁祸首。
任群看着少年散发出来的杀意,还是不禁发怵,见他一副不打算放过自己的样子,只好眼神求救苏琼。
苏琼见他眼角一抽一抽的,不免轻笑,开口解围道“星宵,我听说你跟那慕怀那小子关系变得不错了?”
桓凌听到这个名字,不免神色一变,有些难言,狡辩道“他到底是我副将,但介于他之前有当逃兵的想法,我不会轻易姑息的。”
苏琼轻笑一声,“可我之前还看你们形影不离的。”
“那只是巧合,是他非要这样……”少年心虚反驳道。
苏琼见此,也是无奈一笑,上前轻抚他的头,温笑道“是,是我家星宵太招人喜欢了。”
桓星宵乖巧俯身,瘪嘴不语。
这一观,画面有些诡异了。
任群啧啧做声,语重心长道“这分明是养崽是气势啊……”
“不过这崽怎么比自己的老爸还高些。”
这话一落,苏琼身形一僵,众人更是以一种惊疑的眼神看向身长八尺的任群。
当然,除了在状况之外的墨惜边茫然懵懂。
身在视线中心的任群被瞧得十分不自然,总有被阴森森盯上的感觉,“干、干嘛?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吗?”
谢矜抿唇不语,沈然予以同情,桓凌不可置信,萧逐意一脸看戏。
这下,任群更觉得毛骨悚然了。
但他严重忽略了一个细节……
作为一个男人,最不可以挑衅的是身高。
虽然苏琼是个假男人,但并不妨碍,她对身高的执念。
下一瞬,任群看着那雌雄莫辨的少年郎,缓缓转身,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阴恻恻道“任忠己……我有事跟你谈谈。”
任群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当即足下生风,拼尽全力地跑走。
可苏琼岂会让这样轻易跑掉?
只见那少年身影一闪,侧身靠在侧门处,斜眼看向任群,拇指微动,银剑出鞘,寒芒轻泄。
任群人麻了,整个人就直接扎根了。
苏琼见此,也是“和善”一笑,默默上前,拽住了任群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这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拖拽离开,还不忘特意地告知了地点,给他一点安慰。
“我陪你去看看军营吧,那练武场……我也许久没看了,你刚好跟我去给它刷新一下。”
任群认命地苦脸道“我可以……不去吗?”
“晚了。”少年轻笑一声,“你的命……我早就买下来了。”
任群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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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四)
苏琼被沈然那逼疯的架势算是被气到了,来到了顾氏兄弟的宅邸。
这两人刚好没战打,待在家里休息,见苏琼来,还都以为有事干了。
可苏琼只是犹疑地在两人身上听留半会,于是伸出双手,看着他们。
顾瑜疑惑,问他,“这又是什么把戏?”
顾瑾歪头,疑惑了一下,将自己身上的虎符交到他手上。
顾瑜见此,也是犹疑了半会,但也很快地将另一半属于终应军的虎符交到他手中。
苏琼看着手中的两块虎符,无奈轻叹,又将这两块虎符交到他们手中,眼中含笑,转身离去。
只剩两兄弟面面相觑。
“苏君清这是想干嘛?”
“陛下所思必有目的,我也难说。”
顾瑜听到这解释,疑惑挑眉,真的?
一旁伏在石桌上的白虎傻乎乎地翻了身,睡沉下去,自家兄长见此也是低嗷一声,叼起一旁的毯子盖在弟弟身上,接着又俯身趴好闭眼小歇。
【哦豁,最直男的两位实力不减啊!】
【我哭死,他们竟然还毫不质疑地果断交了手上唯一的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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