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位陛下，可是最看重实事的君主啊！”王伦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对姜齐的理解，“陛下常说，说的好听，不如出成绩。这些年，陛下分润田亩、改革科举、发展工商，哪一项不是先在小范围试点，看到成效后再逐步推广？可见陛下做事，向来谨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他指着舆图上的昆仑洲，继续说道：“如今大乾一统天下，朝堂之上虽暂无明显党争，可随着时间推移，难免会引发不同意见。就像现在，咱们反对分封，陛下却坚持推行，这便是理念分歧的开端。若是将来，朝堂上出现类似前宋的‘新旧之争’，陛下看的不会是谁说的有道理，而是看谁做的有成绩。如何看成绩？那就要看试验田了！”
“昆仑洲便是陛下选中的试验田。”王伦的语气愈发肯定，“将那里分封给功臣，让他们在各自的领地内，按照朝廷的争端分歧各自治理，朝廷只需观察各地的治理成效，看哪种模式更适合边疆开拓，哪种政策更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更重要的是，”他加重语气，“即便试验出了问题，比如某个公侯之国治理不善、发生动乱，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国，国小寡民，朝廷派兵平定易如反掌，不会伤及大乾的根本。可若是在本土试点，一旦出了问题，牵扯的范围就太大了！”
王伦看着仍有疑虑的孔厚，进一步解释：“本土之内，官员任免、政策推行，那时候怕是早已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在本土，时间久了，难免会有某些人的旁支门生、遍地故吏。一旦试点政策出现问题，想要纠正，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引发朝堂动荡，这是陛下最不愿看到的。”
王伦的一番话，让密室里的文臣们陷入了沉思。
孔厚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若真是如此，陛下的考量确实长远。可让武将功臣治理海外封地，终究还是有风险。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治理之术，若是一味蛮干，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吴用也点头附和：“而且，分封之制一旦推行，想要收回就难了。即便初期只是试验，可几代之后，那些诸侯未必愿意再受朝廷约束，到时候还是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李助端起桌上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让他的思绪更加清醒。
他放下茶盏，缓缓说道：“王伦此言，确实有道理。但分封之策的风险更甚，依旧不能忽视。此事关乎大乾长治久安，咱们不能退缩。”
他看向众人，语气坚定：“明日早朝后，我先单独面见陛下，试着将咱们的担忧委婉地告知陛下，也听听陛下的真实想法。至于说试验田一事，咱们暂且记下，后续再观察昆仑洲封地的发展情况。若是陛下真有此意，咱们也可建议朝廷派文臣前往各封地，协助功臣治理，既能降低风险，也能牵制一二。”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次日早朝结束，乾阳殿内的官员们陆续散去。
李助、孔厚、吴用、王伦等人却没有离开，而是凑在一起低声商议了几句，随后由李助牵头，递上腰牌，请求面见姜齐。
昨日书房中的争论与王伦的试验田解读，并未完全打消他们对分封之策的担忧，反而让他们更想当面听听帝王的真实想法，若有不妥，也好及时劝谏。
内侍很快传回消息，姜齐允诺在偏殿接见他们。
几人整理了一下朝服，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偏殿。
此时姜齐正坐在案前，翻阅着军情司和孔家两边送来的昆仑洲勘探奏报，见他们进来，便放下奏疏，笑着起身：“朕就知道你们会来。是不是还在为分封武将的事操心？”
李助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坚定：“陛下，臣等确实有一事不明，想向陛下请教。昨日听闻陛下要将昆仑洲新土分封给武将功臣，臣等忧心此举可能引发后患，还望陛下三思。”
孔厚、吴用等人也纷纷附和，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担忧，希望帝王能收回成命，或对分封之策加以调整。
姜齐看着眼前的文臣们，脸上的笑容未减，却未等他们继续细说担忧，便直接开口打断：“你们啊，就是瞎操心！”
他走到几人面前，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们只看到了朕要给武人分封之地，如何没见自己的呢？”
“自己的？”李助等人闻言一愣，脸上满是惊愕，显然没料到姜齐会说出这样的话。
孔厚忍不住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您也为臣等准备了分封之地？”
在他们的认知里，分封多针对战功赫赫的武将，文臣即便有功劳，也多是赏赐爵位、俸禄或金银，从未想过会与武将一样，获得海外封地。
“那是自然！”姜齐点头，语气诚恳，“咱向来一碗水端平，有武人的分封之地，如何会少了你们这些文臣的？你们皆是大乾的开国元勋，武人在前线浴血奋战，你们在后方出谋划策、治理政务，方方面面哪一项功劳比武将小？朕如何能厚此薄彼？”
他指着案上的昆仑洲舆图，继续说道：“昆仑洲地域广阔，不仅有适合武将开垦戍边的平原要塞，也有适合发展农商、兴办书院的宜居之地。朕已命人在舆图上标注出几处水土肥沃、交通便利的区域，作为给你们文臣的分封之地。你们荣休之后，可以带着家人、门生前往，在那里兴办书院、发展农桑、传播文化，建立属于你们的先王盛世之地。”
李助等人听着姜齐的话，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感动。
吴用感慨道：“陛下竟将文臣也纳入分封计划，臣等实在没想到……只是……”
“怕危险？”姜齐笑问道，见几个肱股之臣点头之后，才笑着解释，“给你们的分封之地，会安排在武将封地的周边，形成互相照应之势，再一个，不管是你们，还是武人，都是要到了荣休之后才能去常驻，那里倒是可以让家人们先过去，或者委托商人去开拓。”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们的分封之地，虽有一定的治理权，但朝廷会派专门的监察官员前往，监督政务、协调资源，避免出现治理混乱或权力滥用的情况。不止你们文武功勋，还有以后咱的儿子们，也会分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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