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衍之刚想反抗,迎来的却是粗使婆子毫不留情的抽打。
那几个婆子生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手里拿着一方粗厚的木板子,抽在身上生疼无比,差点疼得他晕过去。
谁料为首的管事冷哼:“奉劝你少来那套装晕,对付你这样刁奴,我有的是法子!”
“你说什么,我是什么?刁奴?!”魏衍之勃然大怒,只觉得奇耻大辱。
“你不是刁奴是什么?”管事婆子上下扫了一眼,“别告诉你还以为自个儿是什么尊贵的主子!快些个起来!”
魏衍之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冷遇。
那两个馒头也被他丢到一旁。
婆子也没惯着他,强行押着他去了府里后院。
“你就在这儿刷恭桶,回头会有老人来带你去倒夜香,好好学着,别误了府里的时辰。”
“什么……”
刷恭桶,倒夜香?
这两个活计是从前魏衍之想都不敢想的。
他可是尊贵的皇子!是皇族血脉!怎么能做这般污糟肮脏的事情!
魏衍之怒极。
可他愤怒之下换来的,是管事狠狠一顿的鞭打。
后院深处,哀嚎一片,伴随着管事的训斥谩骂,传出去很远很远。
当晚,盛娇与江舟二人用罢了饭。
外头管事媳妇来回话。
盛娇让人进来。
管事媳妇见礼后,道:“启禀世子妃,那后院的人已经被打了好几顿,但他就是咬死了不肯做倒夜香的活计,我们听从您的意思,也没下狠手,但如今僵持不下,特来请世子妃示下。”
“不肯做,那是因为还没受到足够的折磨。”
盛娇弯起嘴角,“你们也不必太苛责,每日打个三五顿,手底下有点数,别叫他伤了性命,能起来做事就行。”
“是。”
“一日两餐,一开始从正常的来,你们吃什么就给他送什么,若他强硬不吃,那就给送馊的臭的,若再不吃,就直接给他送泔水。”
盛娇眉色平淡,“不出一旬,他必然会服软。”
她太了解魏衍之了。
兵败的那一日,他都没想过自尽,总觉得会东山再起。
如今落在她手里,他就更不会寻死觅活了。
只不过,当年她流放历尽苦难,这些苦楚若不让他也尝一尝,怎对得起她蛰伏数年,铺垫安排的一切。
这管事媳妇是个灵光机敏的,立马就明白了女主人的意思。
正如盛娇所言,一段时日后,魏衍之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认命地穿上了奴仆的粗布衣衫,开始学着倒夜香刷恭桶,也跟那些奴仆们一样,吃着他从前根本看不上的饭菜。
其实周江王府待下甚宽,奴仆们吃得都不错。
只是远不能与曾经的亲王相比。
这样的日子……是魏衍之从未想过的滋味。
时光匆匆,转眼老周江王入京,顺利在陛下跟前过了明面,正式将周江王府交给江舟,同日袭爵,其妻盛娇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至此,盛娇是唯一一个,既有朝廷官职,又有外命妇品阶的人。
尊贵非常,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几乎是一夜之间,大家都明白了,曾经的质子已然一跃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从前那些嘲弄轻视荡然无存。
盛娇怀着身孕,却也没有减轻太多手头的政务。
她与江舟二人,一文一武,共同成为朝堂之上的新气象。
几月后,潘箐瑜生产,诞下了一个小男孩。
整个潘府欢喜异常。
孩子还没满月,潘从寒就请旨示下,由陛下赐名,这个孩子正式入了潘家族谱。
到了摆满月酒的那一日,潘府内外一片热闹。
来往宾客,哪怕是过来看热闹的街坊百姓,都得了一把金灿灿的果子做甜嘴,谁不说潘府小姐此番经历实在是奇妙。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很快,这桩奇事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魏衍之洗刷了恭桶回来,刚巧听见两个下人在说这件事。
“那潘府小姐当真气运够好,景王畏罪自杀都没连累到她,圣上仁德,竟许她回了潘府,还将孩子生下来,给潘府续了香火。”
“谁说不是呢,陛下开口,看谁能说三道四的。”
“我听说那潘小姐可是要出家的,一辈子青灯古佛吧?”
“这有什么,人家是在自己府里设了庵堂,过的什么日子还不是人家自己说了算?”
“也是。”
魏衍之听傻了,忙冲过去追问:“你们刚刚说的哪个潘家,哪个潘小姐?”
“哎哟!!!”一小厮叫起来,躲闪不及,“你个臭夜香郎,你洗手了没有,一股子味道,臭死了!”
“滚滚滚,滚远点!”
“快说!!”魏衍之急了,眼眶一片猩红,扯住其中一人的衣领使出全身力气怒吼。
小厮被吓了一跳:“嚷嚷什么,还能是哪家的潘小姐,自然是左都御史潘大人的千金,原先嫁给景王为正妃的那位。”
魏衍之愣住了,缓缓松开手。
半晌,他红着眼睛笑了:“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我的儿子,我有儿子了!”
当晚,魏衍之就趁着倒夜香的功夫偷溜出府。
他前脚刚走,星女就将他的动向告知了盛娇。
灯下,盛娇正品着一小盅芙蓉燕窝,闻言笑道:“看样子,咱们的景王殿下要去找自己的妻儿了,让我猜猜,他会不会被潘府的人打出去呢?”
江舟也啼笑皆非:“这人可真蠢。”
“他可不觉得自己蠢。”她摇摇头,用白玉一般的汤匙轻轻搅弄着,“这下有好戏看喽。”
江舟凑近了:“先不管他,宫里的事情已经铺垫得七七八八了,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明日还会宣召你入宫替他诊治,你可想好对策了?”
“不过是吊着他的命,这有什么难的。”盛娇垂眸轻笑,“放心,我有数。”
却说魏衍之一路疾驰,赶到潘府时也已经耗尽了大半气力,几乎走不动了。
自从伤好后,他原先的本事早就废了,就连身子骨都不及过往的一半。
若非如此,他早就挣脱盛娇的束缚,跑得越远越好。
今日他总算有了动力和机会。
夜深凉如水。
潘箐瑜刚要睡下,身边的大丫鬟过来道:“小姐,咱们府门外来了个人,瞧着……像是从前的景王。”
潘箐瑜正在打理长发的手一顿,转眸过来,森冷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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