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柳雅烟不知自己怎么就拨通了电话，原本只是在翻找通讯录想找个人聊天，最后停在那个名字上，然后手指好似不听使唤一般的按下去。
接通的那刻，空气都凝结了。
顾城西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打电话过来。
而柳雅烟在滴的一声后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样的开场白，就这样凝滞了几十秒。
最终，还是柳雅烟先开口来，毕竟是她打的电话过去。
两个简单的“是我”后，柳雅烟又是闭上嘴巴。
顾城西捏着手机站在窗口，年三十的晚上虽然冷，却是热闹的，外面烟火四起，欢声闹语不断，他也是没想到柳雅烟会这个点给他打来电话，看见的那瞬，他有一秒的怀疑是通讯公司发错了。
可她低沉暗哑的“是我”响起，顾城西才确信跟他通话的人就是柳雅烟。
“嗯！”
距离那声“是我”已经过了几分钟来，顾城西才终于对着窗外的月色点头来。
柳雅烟差点以为他要挂电话了，却是又听到他声音。
烦乱的心却是因为他这简单的一个字忽而平静来，双眸定定地看着窗外。
十一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新年来。
守岁的人都开始出去，手里拿起烟火鞭炮准备在新年的第一秒钟里放起来，预示着这一年开门大吉，响彻四方。
却是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他们在通话，在这辞旧迎新的当口。
灯火下晕开柳雅烟的脸，完美的弧线落在玻璃窗上。
顾城西想起晚上在酒店大厅里的新闻发布会，嘴角轻轻地勾起。
“顾城西，我们是朋友吗？”
她问的很轻很慢，每一个字好像都经过了她的深思熟虑，仿若那一块顽石被专家拿在手里，经过精雕细琢之后就会变成一块上好的璞玉来。
可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她为何要去雕琢。
“嗯。”
顾城西点头，应该是朋友吧，他们一起走过那么多的路，应该是的。
在这样团圆的夜里，在这样预示着一切美好的新年晚上，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良久，柳雅烟才再次开口来。
她说，“今天是年三十，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家人要团聚陪伴，亲人朋友要祝福，刚才小宝忽然问我，为什么爸爸妈妈一次都没有打电话过来？”
顾城西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知道柳雅烟心情低落，却不想这是她低落的原因，这个原因是无法用物质来弥补的。
顾城西忽然就想到一句话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其实不然，有钱了，哪里去找鬼来推磨。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是拥有超能力的。
“他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不然怎么一次电话也不打来？”
柳雅烟吸了一口气，双眼紧闭，享受这一刻心底的悲伤。
隔着那么远，无线电波充斥在这其中，可顾城西却依然感受到柳雅烟从脚底蔓延而来的悲伤。
他知道柳勇的事情，也在管家的口中得知柳雅烟瞒着小宝，他一直以为只要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地淡忘。
可是，哪里那么容易就忘记来，那是朝夕陪伴他的父母，是最亲的人！
就像他，直到现在也忘不了母亲。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抱着他，用力的抱着他，幸好他哭累了，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顾城西可以想到那样的画面来，一盏温暖的灯，她纤细的手臂把小宝紧紧抱在怀里，身子来回的走着，脸上的泪比小宝还要多，却还是在努力的安慰着小宝。
那一双从海底而来的深沉的眸，从面前的玻璃里穿梭，落在了柳家的别墅内。
他果真看见了那窗口抱在一起的柳雅烟和小宝。
后来，她轻轻地哄，慢慢地拍，终是把小宝哄睡来。
小宝是睡了，她却睡不着，站在窗口，想着小宝留给她的问题。
柳雅烟就这样断断续续一直说，把小宝的心里，自己的心里在这样的深夜里，跟顾城西诉说来。
“小孩子一会就忘记了。”
他开口，想要安慰她，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他不会忘得，那是他爸爸妈妈！”柳雅烟肯定道，异常坚定。
顾城西也是明白那真是安慰人的话，怎么可能忘记，即便再小也是有记忆的，何况那是最亲的人！
“等他大了一些，带他去看海吧！”
看海？柳雅烟重复念起他的提议，却想起了什么道，“他还不会有游泳！”
她的嘴角嘟起，似乎有着浅浅的委屈来。
他还不会游泳，怎么去海边。
顾城西笑，也是想起他才三岁多，“你可以教他！”
“我才不要！”柳雅烟却是努着嘴抗议道。
顾城西拧眉，想着她为什么不要教小宝游泳。
然后柳雅烟又糯糯道，“我自己都是个旱鸭子！”
“旱鸭子？”
顾城西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来，柳雅烟竟然不会游泳，这怎么可以，她从小可是上过各种课程的，像这种可以完美展示自己身材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只会游一点点，没有她们游得好！”
确实是，游泳只会个三脚猫的功夫，只怕一个人的时候会被淹死来。
“你就是你，好不好都是你自己！”
不知道这算不算肯定和夸赞的话，总之柳雅烟听完后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嘴角慢慢地扬起来，之前的哀伤也不见了。
“顾......”
“bangbangbang......”
忽然而起的鞭炮声，淹没了柳雅烟的话。
“快到零点了！”
顾城西睨了一眼时间，还差三分钟便是零点，迎接新年的烟火已经来到。
“你刚才说什么！”
忽然想起她刚才被盖过的话，追问而起。
“谢谢你！”
不管怎么样，不管之前的关系多么剑拔弩张，不管两人前世是仇人还是爱人，这个夜里她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暖暖的。
顾城西笑，迷人的双眸看着满天的亮光，手指轻触着面前的玻璃窗。
“柳雅烟，新年快乐！”
这亦是他方才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他独有的新年快乐！
好不可思议，她竟然可以和顾城西这样聊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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