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长笑震荡着被诛仙剑意笼罩的不死火山,笑声中却没有多少欢愉,更多的是苍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作为太古存活至今的巨擘,她太清楚诛仙剑阵的威名。
即便是“小诛仙”,那凝练到极致的终结道韵,也绝非她一个被镇压在不死火山、本源与业力纠缠的旧日霸主所能抗衡。
强行对抗,或许能溅起几朵血花,但最终结果,只能是凤凰一族彻底凋零,而她自身真灵能否在剑阵下保留完整,踏入轮回,都是未知之数。
陆渊此举,看似霸道,实则给了她一个台阶,一个体面退场的理由,不是败于无名之手,
而是败于圣人之下几乎无敌的象征,败于三教第一人、紫薇帝君亲自演化的大杀阵之下。
笑声渐歇,祖凤凰周身的七彩霞光不再如之前那般炽盛对抗,反而变得柔和内敛,仿佛收起了所有锋芒。
她深深地看了陆渊一眼,那双燃烧着神火的眼眸中,复杂情绪最终化为平静。
“好手段,好气魄。”
她缓缓说道,声音恢复了清越,“以诛仙剑意相逼,让我连玉石俱焚、扰动火山荼毒洪荒大地、损你人五功德的机会都没有。
陆渊,你算计至此,我无话可说。”
陆渊立于阵眼,身姿挺拔,闻言微微颔首:“道友明鉴。
陆某所求,非为灭绝,实为新生。
洪荒旧债难清,不如借人族气运之舟,渡往新岸。”
“五帝之位,火德赤帝,享人族万世祭祀,掌文明之火……呵,倒是比困守在这火山之中,日夜消磨本源以镇地脉,来得有盼头。”
祖凤凰自嘲一笑,目光扫过下方无数翘首以盼的凤凰族人,眼中闪过一丝眷恋与决断。
“我若入轮回,凤凰一族,当如何?”她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凤凰一族,可享人族‘祥瑞’尊位,受人道气运庇护。不死火山,人族不会侵占,仍为凤凰祖地。
族中事务,由新任族长自理,只要不违逆人族大势,不主动挑起事端,可保血脉延续,甚至……因人道气运滋养,或有造化之机。”
陆渊给出了承诺,语气郑重。
到了他这个层次,言出即法随,承诺蕴含因果,不容轻悔。
祖凤凰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也罢。时移世易,强求无益。这身旧壳,这副业力枷锁,舍了便舍了。
只盼你真能护我族血脉,莫使人族负我。”
“你为人族大帝,人族与凤凰的关系,当由你来塑造,何须他人?”陆渊肃然道。
“善。”祖凤凰不再犹豫,她转身面向不死火山深处,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凤鸣。
鸣声传遍火山每个角落,带着安抚、嘱托与告别之意。
火山深处,那团沉寂的辉煌本源再次升腾而起,化作一道无比精纯、凝聚着祖凤凰毕生修为、涅盘真意与部分血脉源力的光焰,缓缓脱离火山核心,朝着祖凤凰飞来。
与此同时,祖凤凰雍容华贵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七彩霞光一缕缕剥离,汇入那团本源光焰之中。
她的气息在跌落,但眼神却越来越明亮,那是挣脱枷锁、迎接未知新生的光芒。
“女魃。”陆渊忽然开口。
一旁静立的女魃赤瞳一闪,上前一步。
“你之旱魃本源,至阳至燥,与此地火脉相冲,却也相引。
我将施法剥离祖凤凰道友与不死火山之因果羁绊,其间或有地火爆涌,需你以旱魃之力,暂时‘蒸干’暴动之火行地气,使之无力喷发,以免生灵涂炭。”陆渊吩咐道。
“女魃领命。”
女魃躬身,周身赤红燥气猛然勃发,却不扩散,反而如同无数触手,深深扎入下方焦土,与不死火山狂暴的地脉火气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僵持与吸摄。
陆渊见状,不再迟疑。
他双手结印,头顶隐现的紫薇帝星虚影大放光明,与四方诛仙剑意虚影联动。
剑意不再是纯粹的杀伐终结,而是转为一种精密至极的“切割”与“剥离”之力,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
探入祖凤凰与不死火山之间那亿万年来几乎融为一体的联系、气运纠缠与业力锁链。
“斩!”
一声轻喝,无形道韵化作亿万细微到极致的锋刃,沿着玄妙的轨迹划过。
“嗤啦——!”
仿佛布帛撕裂,又仿佛根系断折的声音,在虚空与法则层面同时响起。
整个不死火山剧烈一震!
原本被女魃旱气压制的地火,如同被斩断束缚的怒龙,咆哮着欲要冲天而起,焚尽苍穹!
但就在这时,女魃闷哼一声,赤瞳中火光爆射。她将旱魃本源催动到极致,
那至干至旱的力量疯狂抽取着地火中狂暴的“活性”与“涌动”之意,
使得喷涌的岩浆在冲出地表之前,便迅速失去活力,变得粘稠、黯淡,甚至部分直接凝固成黑色的岩石。
千里焦土范围进一步扩大,但预想中的火山爆发却被硬生生“扼杀”在了摇篮里。
与此同时,祖凤凰最后一点虚影也彻底融入那团精纯的本源光焰之中。
光焰脱离了不死火山的牵扯,漂浮到陆渊面前,光芒温润内敛,隐隐有凤凰虚影盘旋,发出清悦的哀鸣与期待。
陆渊一挥袖子,将她收入袖中。
“道友暂且安歇,不日便将送道友入轮回,转世为人族赤帝。”
不死火山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带着一丝空虚。
火山深处的地脉之火依旧在燃烧,却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没了祖凤凰的镇压,火山本源,一下子狂暴了许多。
无数凤凰望着始祖本源被收走的方向,发出悲伤的鸣叫。
陆渊散去诛仙剑意虚影,天空重现赤红。
他看向脸色微微发白、消耗不小的女魃,点头赞许:“做得不错。”
女魃平息了一下翻腾的气血,问道:“祖神,不死火山暴动,洪荒都要遭殃,需要我来镇压不死火山么?”
“你修为不够,镇不住不死火山!”陆渊摇摇头。
“这里,还需我来镇守!陆英奇!”陆渊喊了一声。
面前金色佛光闪耀,陆英奇的身影在佛光中出现。
“麻烦你来镇守不死火山了!”陆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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