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站在一旁，看着周安用手指抠半天，那穿山甲的鳞片却纹丝不动。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周安的肩膀说道。
“小安兄弟，哪有徒手拔鳞片的，这玩意儿长得比铆钉还结实。
直接拔是肯定拔不掉的，得先用沸水泡一会儿才行。”
周安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福贵问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在琢磨着该怎么拽下来呢。”
“那可不，这过山龙的鳞片要是这么好拔，早就让山里的野兽给扒下来了。”
福贵笑着说道，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你等着，我去端一锅沸水过来。”
翻滚的沸水，冒着密密麻麻的气泡，热气腾腾地往上冲。
“水开了，来搭把手！”
福贵喊了一声，周安连忙上前，帮着扶住锅沿。
两人一起把滚烫的沸水，倒进了旁边一个大木盆里。
沸水瞬间没过了穿山甲的身体，“滋啦”一声。
升腾起一阵白雾，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腥味。
高温能让鳞片根部连接处的皮肤和肌肉组织，收缩、松弛。
经过沸水浸泡后，鳞片会变得相对容易剥离。
泡了一阵子，福贵点了点头，说道
“差不多了，该动手了。”
说着，福贵从墙根儿拿起一把磨得锃亮的小刀。
他弯腰捞出一只穿山甲，放在院坝的青石板上。
然后拿起小刀，对准一片鳞片的边缘，用刀尖撬了撬。
“你看着点，得找对劲儿，一下子就能撬起来。”
福贵一边说着，一边调整着小刀的角度。
将刀尖插进鳞片和皮肤之间的缝隙里，然后手腕微微用力，往下一压。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片原本死死嵌在皮肉里的鳞片，竟然真的被撬了起来。
“怎么样，好弄多了吧？”
福贵把掉下来的鳞片捡起来，递给周安看。
“你也试试，注意别用太大力气，不然容易割到手。”
周安接过鳞片，入手沉甸甸的，坚硬无比。
他学着福贵的样子，顺着劲儿一挑，一片鳞片就被弄了下来。
在福贵旁边，有几个婶子在洗菜。
胖婶手里一边洗菜，一边笑着开了口。
“福贵，你这可是好东西啊！这么多过山龙鳞片，看着就沉，到供销社去，可得卖不少钱呢！”
“可不是嘛！”
旁边的李婶接了话茬，手里的搓洗着萝卜。
“这过山龙鳞片金贵着呢，我家那口子前阵子猎着只小的，换了一块多钱。
够买一斤盐，打半瓶煤油了。
你弄了这么多，这得换不少钱呢！”
张婶最爱打趣年轻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嘿嘿，我看呐，福贵这是在攒老婆本呢！
咱们村适龄的姑娘不少，可哪户人家嫁闺女不看家底？
福贵有这手艺，往后日子指定差不了。”
“就是就是！”
李婶跟着附和，继续说道。
“要是经常都能弄着些这好东西，过不了多久，福贵就能娶上媳妇儿喽！到时候可得请咱们喝喜酒啊！”
几个婶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热闹闹。
福贵本就黝黑的脸，被这么一通打趣，瞬间泛起了一层红晕。
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子，连脖子都有点发烫。
他手里的活儿停了停，挠了挠后脑勺。
“婶子们快别说了，我不过是运气好，撞上了而已，赚点外快，改善一下生活罢了。”
他说着，又低下头刮鳞片。
可嘴角那点藏不住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心里的高兴。
在这年头，钱难赚得很。
队里上一天工，也就挣个十分工，折算下来才几毛钱，想攒点闲钱比登天还难。
好在他是猎户，能上山弄东西。
这穿山甲的鳞片，在供销社里是明码标价能换钱的，而且价格还真不便宜。
一斤穿山甲鳞片，供销社给的价是两块多钱。
别小瞧这两块钱，买米都能买十来斤了！
他这次猎到的都是成年穿山甲，个头不小。
刚才处理的时候，特意估算过，一只穿山甲身上的鳞片，就有一斤多重。
这么算下来，还真能换不少钱。
这笔买卖，真是顶顶赚钱啊！
周安和福贵继续忙活着，撬穿山甲的鳞片。
旁边洗菜的胖婶，突然擦干了手。
提着一篮子洗好的萝卜，慢慢凑了过来。
她脚步放得轻，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
凑到福贵身边，还特意往周围看了看。
才压低了嗓门，声音细细的。
“福贵啊，婶子跟你说个事儿，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福贵一听这话，立马直起腰。
黝黑的脸上满是诚恳，摆了摆手道。
“婶子，你这是啥话！咱们一个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啥求不求的！
你尽管说，能帮的我指定帮！”
胖婶抿了抿嘴唇，脸上带着点为难又期盼的神色。
“你也知道，我家二媳妇前阵子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按理说该是喜事儿，不过可愁坏我了。
她那奶水啊，总是不太够，稀稀拉拉的。
孩子每次吸两口就没了，饿的夜里哇哇哭，哭得人心都揪着疼。
我这当婆婆的，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福贵竹篮里，那黑亮的穿山甲鳞片上。
眼神里满是希冀，斟酌着说道。
“你这过山龙的鳞片，可是出了名的能下奶，婶子想着，能不能给婶子匀一些？
婶子不白要你的，拿粮食跟你换，你看行不？”
这话倒是不假，在这靠山吃山的村子里。
老辈人都传着，穿山甲鳞片是“下奶神药”。
谁家媳妇生了娃奶水不通，或是奶水量少。
都会想法子弄点穿山甲鳞片，要么磨成粉冲着喝，要么炖在汤里，都说效果好得很。
这说法一代代传下来，村里人没一个不相信的。
福贵本就是个热心肠的性子，见胖婶说得恳切，还提到孩子饿得哭。
心里顿时软了下来，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咧嘴笑道。
“婶子，这有啥不行的！不就是点鳞片嘛，你既然用得上，等会儿我给你装一些，你直接拿去用就成，换啥换啊，多生分！”
胖婶脸上满是笑容，千恩万谢。
“实在太谢谢你了福贵，不过这粮食还是得给，一码归一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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