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许凌。”
“是叶白的弟子，是如烟的夫君，是仙庭新帝，是持正心刀、行守护道的刀客。”
“无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无论那些破碎的画面意味着什么——”
“我的道，都不绝会变！”
许凌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
这一次，他不再逃避，不再恐惧，而是以正心刀意为刃，主动探向那被打开一角的“封印”深处，探向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
……
同一时刻。
庭院另一侧，叶白所在的木屋内。
原本静坐榻上的叶白，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蔚蓝眼眸深处，星辰生灭的景象骤然加速，一丝极其细微的因果涟漪，被他清晰捕捉。
他的目光穿透墙壁，落向许凌所在的石室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终于……要开始了吗。”
叶白轻声自语，声音平静，已然洞悉了什么。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在虚空中轻轻拂过，仿佛在拨动某根无形的丝线。
下一秒，
嗡——！
一层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至高寂灭道韵的屏障，悄无声息地自叶白所在木屋扩散开来，将许凌所在的石室，连同整座庭院，尽数笼罩。
这屏障并非防御，而是隔绝。
隔绝一切天机窥探，隔绝一切因果追溯，隔绝一切高于某个层次存在的感知。
做完这一切，叶白才收回手，重新阖目。
只是那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他，相信自己的弟子。
但——
他也想要看看，这局……究竟布得有多大。
“藏了这么久，也该露出马脚了。”
……
石室内。
许凌的意识，已沉入识海最深处。
那里，原本澄澈如镜的刀意世界，此刻被无数破碎的记忆光影充斥，如同风暴中的镜湖，波澜四起。
许凌以正心刀意化形，立于风暴中心，眸光如刀，扫视着那些纷乱的画面。
血色苍穹、尸山血海、素白女子、玄青青年……
每一幅画面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熟悉感，却又陌生得如同他人的记忆。
“这些……是我？！”
许凌喃喃，伸手触及一片飘过的光影。
就在他指尖触碰的刹那，
嗡——！
更加清晰的画面涌入——
那是一个古老到无法追溯年代的战场，星辰如尘埃般崩灭，万界如画卷般燃烧。
而他，或者说那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立于战场中央，手中长刀染尽神魔之血，脚下伏尸何止亿万。
那双眼睛，冰冷、漠然、睥睨万古，仿佛视众生为刍狗。
那绝不是他许凌会有的眼神。
“不……这不是我！”
许凌咬牙，正心刀意轰然爆发，将那片光影斩碎。
然而，更多的记忆碎片却随之不断涌来。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座矗立在星空中的擂台——万道擂。
擂台上，他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此时，那道身影正缓缓向后倒下，
“师兄！”
许凌不由惊呼出声。
那倒下的身影正是昊辰！
许凌此刻想伸手去抓，却根本于事无补。他们就仿佛处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平行线。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昊辰倒下，气息断绝。
而擂台上，玄青长衫的青年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倒下的昊辰，紧接着，他缓缓转过身，
竟直接向着许凌看了过来，那样子就仿佛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许凌。
只见他嘴唇微动，似乎在说：
“久违了，你……终于要醒了。”
久违？
醒什么？！
许凌头痛欲裂，神魂如同要被这些混乱的记忆撑爆。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之际，识海深处，
嗡——！
那缕源自帝玉剑的混沌帝元，忽然自主流转，化作一道温润却磅礴的暖流，护住了他的神魂核心。
与此同时，帝元中属于昊辰的那部分道悟与意志，悄然浮现。
那不是记忆，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烙印——
是昊辰在融合四道、成就混沌帝王时，对守护、秩序、责任等道的终极领悟！
是他纵死不屈的帝王风骨！
是他对仙界、对师门、对故人最深沉的不舍与托付！
这股意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许凌濒临崩溃的心神。
许凌浑身一震，眼中迷茫迅速退去。
是了。
无论那些破碎的记忆是什么，无论他身上藏着怎样的秘密——
此刻，他是许凌。
他握着师兄以生命传递的剑，承载着师兄未竟的志，肩负着仙界需要他担起的责。
他的道，是正心，是守护，是劈开一切迷雾、斩断一切枷锁，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给我……镇！”
许凌低喝，识海中正心刀意与混沌帝元彻底交融，化作一道璀璨的刀罡，横扫而过！
刀罡所过之处，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雪遇阳，纷纷消融、退散，重新被压回识海深处那无形的封印之后。
唯有少数最为核心的碎片，被刀意包裹、封印，悬于识海一隅。
识海风暴开始平息。
许凌也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已恢复清明，唯有那一闪而逝的混沌光泽，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掌心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淡的、暗金与暗红交织的奇异纹路，形似龙鳞，又似某种古老的符文，正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那是混沌帝元与肉身初步融合的标志，也是……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留下的痕迹。
许凌沉默片刻，随即握紧了拳头。
纹路隐没，掌心恢复如常。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石室墙壁，仿佛能看见庭院中那株枯树，树上那位总是饮酒观星的红尘仙。能看见木屋内佝偻拄杖的姜翁。更能看见……师尊叶白所在的屋子。
感受到自己石室周围那一股无形、却能够隔绝一切的能量，许凌心神微动。
师尊方才一定也感知到了什么。
只是他没有插手。
因为正如师尊所言——这条路，终究要他自己走。
许凌深吸一口气，重新将心神沉入体内。
帝元的奔腾已渐趋平稳，四道真意与自身刀意的融合，也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修为，竟已突破至仙王境一重，不到一夜时间，他竟连续突破到了四个大境界，且根基稳固得不可思议。
“继续！”
许凌闭目，再度进入深层次修炼。
这一次，心无旁骛。
时间流逝，东方天际，晨光熹微。
紫垒城在朝霞中渐渐苏醒，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而石室中的许凌，依旧盘膝而坐，周身已然带上了一丝帝王威严的混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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