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景元的心神沉入识海,对着那道突然响起的尖细声音发出询问。
「嗯……?」
那声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原来如此,是你这一世的记忆被大能‘剪’去了一角,尚未补全。」
「罢了,莫要深究。」
「你便当俺是……你某个未能完全消化、遗留在此的‘身外化身’罢!」
景元闻言,心中微微一怔。
他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这声音的主人并非虚言,且对自己绝无恶意。
那种同源而出的信赖感,近乎本能。
但“直觉”这东西,在诸天万界,尤其是在涉及高层次存在与因果纠缠时,并非完全可靠。
至少,他并未察觉到自己有哪部分记忆出现缺失。
“将话说开吧,阁下。”景元并未放松警惕,“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那声音见状,不恼反笑,嘿嘿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新奇:
「有趣,着实有趣!」
「俺老……咳,俺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俺’也能变得这般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罢了罢了,不与你打这哑谜。」
「你此刻记忆未复,强说无益。只需知晓,待你将来某一刻,触及那‘过去、现在、未来’交织的‘三生’法则真意,自然便会知晓俺是谁,从何处来,因何在此!」
「现在——!」
那声音骤然拔高,尖细中透出一股压抑已久的磅礴战意,
「拿起棒子!披上战甲!去踏碎那扭曲众生的‘秩序’!让它晓得,什么叫真正的‘无法无天’!」
“轰——!”
话音未落,景元的身躯仿佛瞬间挣脱了引力束缚,无需借力,便缓缓悬浮于翻涌的淤泥之上。
黑铁王城残存的建筑在他脚下如同微缩的模型。
“咔哒、咔哒、咔嚓——”
一连串清脆的金属嵌合声自他体内迸发!
无数道璀璨夺目的金光从他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中激射而出,在他体表飞速穿梭、编织、凝聚!
眨眼间,一套霸气凛然的披挂已然加身!
头戴凤翅紫金冠,两条雉鸡翎迎风微颤。
身覆锁子黄金甲,甲片紧密如龙鳞,金光流转。
足踏藕丝步云履,云纹暗生,步履之间似能缩地成寸,追星赶月!
几乎同时,他身侧那根由「巡猎」星神投掷而来的金色流星,其表面流淌的炽烈光芒急速内敛。
最终,显露出一根通体鎏金、两头箍着暗金纹路、沉重无比的金属长棍。
棍身之上,四个小篆如同烙印般清晰浮现——
「如意金箍棒」!
金箍棒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召唤,自行从大地中拔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无比驯服地跃入景元早已张开的右手掌心。
入手微沉,却有一种血脉相连的顺畅感,仿佛这棍子本就是他身体延伸出的一部分。
紧接着。
一道金色法相在景元身后拔地而起。
仅仅瞬息,其顶天立地的身影,便已彻底笼罩了整个黑铁王城。
“神君……?”
景元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自踏入这方世界,这道源自巡猎的神威,已沉寂太久。
神君依旧沉默伫立,但其手中的金箍棒虚影,却遥遥指向提瓦特之外——那是深渊之力最浓郁、最狂暴的方向。
没有丝毫犹豫!在接收到神君法相传递出“征伐”意志的瞬间,景元便做出了决断。
他心念一动,直接向寄宿于己身的「未竟王」发出请求:
“味精。”
“怎么了?”
未竟王还沉浸在那道突然浮现的意志带来的震撼中,语气带着几分茫然。
“替我打开深渊通道。”
“喔……啊?”未竟王一懵,仿佛没听清般追问,“你说啥?!”
“替我打开深渊通道!”
这下祂听明白了,大脑瞬间宕机:
“你疯了吗?!本来腐化就难以逆转,你要是踏入深渊,就真的成深渊生物了!”
景元闻言轻笑,眼底闪烁着决绝:
“那又如何?”
“即便生命形态变更,景元依旧是帝弓司命座下天将,依旧要征讨所有孽物!”
未竟王:“……”
意识海中,一片寂静。
祂能感受到景元话语中那无可动摇的意志。
半晌,祂才幽幽叹了口气,那清脆的女声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行吧……”
劝是劝不动了。
而且,从某种极其自私的角度想……若景元真的彻底转化为深渊生灵,那么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种族”与“立场”的差异,将不复存在。
届时,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共生”?
想到某种可能性,未竟王的意识体竟然莫名地……有点喜滋滋起来。
“站稳了!”
祂不再纠结,在景元身侧的虚空中,奋力一划!
“嘶啦——”
一道边缘不断滴落着粘稠黑暗物质的漆黑裂隙,被强行撕开!
裂隙对面:破碎的大陆悬浮于血色天空下,熔岩与寒冰诡异共存,无数形态狰狞的深渊魔物正在彼此厮杀,战火燎原,仿佛永无宁日。
从环境与魔物特征判断,那似乎是「杀戮天」势力影响下的某个附属位面。
「莫要大意,小子。」
就在景元准备踏入裂隙前,那尖细的声音再次于他心间响起,语气变得严肃。
「此刻的“九幽”已彻底侵占诸界。」
「若俺之前所得情报无错,“九幽之主”应当已诞生意志,即将登临“混元无极”果位。
「你的时间不多,需以雷霆之势,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抵核心,直面那位“九幽之主”。」
「唯有打断其“证道”进程,方能从根源上,为诸天万界争取一线变数!」
景元一怔,以他的智慧不难推断,这所谓的“九幽”便是深渊。
他只是好奇,这道意志为何知晓如此多的秘辛。
「不必此刻探究……」
那声音仿佛能洞察他心中所想,出言劝慰,
「待你水到渠成,记忆复苏,前尘尽览,自然会明白一切前因后果,知晓俺是谁,又为何在此。」
「现在,集中你全部的心神与力量。」
「去战斗吧!」
「至于最后那关乎“混元无极”的阻碍……」
声音微微一顿,随即透出一股冲天的傲气,
「放心!到了关键时刻,俺自会为你……为这诸天万界,扫平那最后的劫关!」
话已至此,几乎是将部分底牌与最终目的都坦然相告。
景元虽然仍有疑惑,但也明白此刻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
这意志无论来历如何,其目标与帝弓司命的旨意,以及自己守护的信念显然是高度一致的。
“我明白了。”景元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尽数压下,眼神逐渐锐利。
他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提瓦特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看了一眼头顶巍峨指路的神君,随即毫不犹豫,一步踏出!
身影没入漆黑裂隙,瞬间消失。
而几乎在他进入的同时,外界那顶天立地的神君法相,也化作一道浓缩的炽烈金光,紧随其后,穿透裂隙,降临到那个战火纷飞的深渊附属位面!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深渊恶魔的凄厉嘶嚎、兵刃交击的爆鸣……以及那裁决一切的煌煌雷光,便从裂隙对面隐约传来。
战斗,已然开始!
……
……
第38个系统时。
罗浮仙舟,太卜司。
「穷观阵」前,符玄捧着三尖两刃刀,表情怔愣出神,似乎遇到了某个难解的关隘。
在她脚边,一只巴掌大小的熊熊正毫无形象地趴在一块软垫上,抱着一串葡萄往嘴里塞。
祂一边嚼着,一边用“过来人”的眼神瞥着符玄,口齿含糊地劝解道:
“要我说啊,你真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以你男人的力量,就算这诸天万界明天全都被深渊染成黑的,保你一个人……唔,再加上这艘仙舟,也是轻而易举!”
祂咽下一颗葡萄,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
“听老熊一句劝,有时候啊,路子不用走那么倔。“
“该抱的大腿就得抱,该吹的枕边风……咳咳,该发挥的优势就得发挥。”
“你在他耳边多软语几句,没准他心情一好,连带着把整个仙舟联盟的子民都划进庇护圈里了,这不比你在这儿苦哈哈地推演强得多?”
其实,沃利贝尔还有一句话憋着没说。
祂觉得符玄实在傻气。
有那么粗的大腿不抱,偏要亲力亲为,这般性子若是卷入第二纪元的众神之战,怕是要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符玄似是看穿它的心思,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荒谬!本座乃正统玄门修行之士,道心唯坚!岂能因贪图安逸便利,便一味依托外力,以致惊扰自身道途,蒙蔽澄明本心?”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羞愤:
“更何况……若非那无耻色胚当初以诡计坏本座元阴,以本座之天资与积累,此刻或许早已登临大罗果位,自成一道!又何须在此……”
沃利贝尔:“……”
你还真别说,这想法恰好戳中了那人的痒处——他就偏爱这种自立自强的生灵。
可问题是,你越这般表现,他的占有欲便越强,想独立都难。
照这个趋势下去,你这个太卜司首座“独立自主”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没准哪天就得开始研究孕期养生和婴幼儿早教问题了……唉,真是让熊操心。
祂甩了甩脑袋,把“如何照顾未来可能的小主人”这类超前的烦恼暂时压下,熊爪拍了拍地面,将话题拉回现实:
“行行行,你道心坚定,你志向高远。”
“那说点实际的,对着这把刀看了这么久,穷观阵也转了无数圈,找到破局的思路了吗?哪怕一点苗头也行。”
符玄闻言,秀眉微蹙,点了点头,又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困惑:
“真君的来历,基本可以确定。”
“祂确非「墟界」本土孕育的生灵,而是来自名为「洪荒真界」的至高天地。”
“但奇怪的是……”她举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
“无论本座如何祭炼、沟通、激发,真君遗留下来的所有传承,其力量根源,都完完全全属于「墟界」的力量体系!”
她看向沃利贝尔,眼中疑惑更深:
“会不会……是本座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细节?或者真君的传承,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触发条件?”
沃利贝尔也陷入了沉思。
杨戬那人它在「时序」中见过,顶天立地,意志坚韧到带着不成熟的妹妹,都能在天庭的针对下逆势成长。
可为何,这样一位英雄,临终前不选择转世重修,反而只将部分力量传承下去?
即便成为鬼修,以祂的天赋,重回巅峰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你确定,杨戬在最后时刻,除了让你好好活着、多看多想多学、别重蹈祂的覆辙之外,真的没有透露其他心愿?或者听起来有点特别的话?”
沃利贝尔忍不住再次确认。
符玄摇头,语气肯定:
“本座记得很清楚。”
“真君祂……所言所嘱,皆如长辈对晚辈最寻常的期望,并无任何关乎使命之事。”
“奇怪……太奇怪了……”沃利贝尔用熊爪挠了挠肚皮,
“如果没有必须由你完成的心愿,那祂理应将所有力量、包括最本源的‘真灵印记’都尽可能完整地交托给你才对。”
“怎么会只留下这些‘阉割版’的东西?”
“难道我当初在「时序」中感知到的‘重量’是错的?”
沃利贝尔开始自我怀疑。
在祂的权能感知里,符玄在时空维度中的存在“质量”或说“影响力痕迹”,远远超过普通的「彼岸」境超脱者。
起初,祂自然将这归功于杨戬那深不可测的传承。
可现在一看,传承的“实物”部分似乎对不上号。
“除非……”沃利贝尔熊眼一眯,“除非杨戬留给你的,根本不是这些看得见的传承!”
符玄闻言,眼中迷茫更甚。
但无论她如何以神念沟通、以心血祭炼、甚至尝试以自身“天道神技”去解析,手中这把三尖两刃刀,以及其他几件神器,反馈给她的信息始终如一。
……
【成长型神器:三尖两刃刀(唯一)】
【绑定者:符玄】
【当前强度评级:半步大罗境】
【已解锁神通\/特性:自承其重、威势加持、极致锋锐、破法诛邪……】
……
【成长型神器:金弓银弹(唯一)】
【绑定者:符玄】
【当前强度评级:半步大罗境】
【已解锁神通\/特性:因果必中、破甲湮魂、弹幕覆盖……】
……
“唉……”
良久,符玄轻轻叹了口气。
她素手一翻,将三尖两刃刀收起,那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穷观阵的推演也暂时停滞,星辰虚影暗淡下去。
“看来……终究是力有未逮。”
“或许本座……真的只能暂时放下这无谓的自尊,去求助于那……”
她咬了咬下唇,仿佛说出那个词需要极大决心,
“……去求助于那色胚了。”
沃利贝尔见她终于有点“开窍”的迹象,暗自松了口气,但出于“过来熊”的“贴心”,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啥……如果你真要去找他‘求助’……记得,千万别穿鞋子。”
祂的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严肃:
“根据我的观察,那人对你……咳,对你穿着的这种白色丝织物,有着异乎寻常的……欣赏。这或许能作为一个……嗯……沟通的‘友好切入点’?”
符玄:“……”
她先是愣住,随即原本因落寞而略显苍白的脸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一路蔓延到耳尖。
她猛地扭头,那双漂亮的梅花瞳恶狠狠地瞪向脚边一脸“无辜”的毛茸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沃!利!贝!尔!”
“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编排这些污秽之词,本座立刻就用天道神技锁定你的‘性别’概念,将其永久固化为‘雌性’,然后把你扔到那色胚的房间门口!让你亲身去体验一下什么叫‘沟通的友好切入点’!”
“呃……”
沃利贝尔刚想说雷霆无法定性别,但见符玄恼羞成怒的模样,终究明智地闭上了嘴。
符玄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胸口起伏了几下才勉强平复翻腾的气血。
她恼火地别过脸,心中那点“求助”的念头被这头熊一搅和,变得更别扭了。
但大局为重,她深吸几口气,还是决定先做些准备,比如……换一双干净整洁的鞋袜,总不能真邋遢着去。
她有些气闷地原地坐下,伸手去解自己脚上的云头履。
然而,就在她刚刚褪下右脚的鞋子,视线无意间落在自己那包裹在纤薄白色丝织物中、显得玲珑秀气的脚丫上的瞬间——
视网膜前的面板,突兀地弹出几行新的信息:
……
【姓名:符玄】
【位格:仙道· 第二阶段】
【特性:唯一(由‘死亡’概念侧高位存在进行因果收束锁定)】
【能力:八九玄功、纵地金光、踏云逐月、天罡神通…… 天道神技。】
……
符玄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某个一直被忽略、被“面板”的便利性所掩盖的问题,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死死盯着「天道神技」那一栏 ,然后几乎是颤抖着,用意念点开了其详细信息展开选项。
……
【能力名称:万象之序·天道神技(当前状态:规则性扭曲)】
【位格:化身(超脱阶段一)】
【特性:无限增殖】
【主要应用方式:赋予、篡改、剪切、删除】
【特殊备注:该能力原型已被‘恶念集合体’深度扭曲。当前宿主仅可调用表层功能,无法驱动其‘超脱级’位格的本质力量。所有‘超脱’级别标签操作权限,已被‘恶念’唯一锁定。】
……
符玄:“!!!”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垮了之前的羞愤!
“沃利贝尔!!!”
她猛地转头,一把抓住还在捂脸装乖的毛茸茸脖颈,将它拎到自己眼前。
“快!告诉本座!你之前加载的天道神技,它的力量表现形式,具体是什么样子?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符玄语速飞快,梅花瞳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沃利贝尔被晃得有点晕,茫然地回答:
“就……就是‘标签’啊。”
“还有吗?”
“还能有啥?”沃利贝尔愈发茫然,“就是一个简陋的白底让你书写标签啊。”
符玄瞬间欣喜若狂!
对了!就是这样!
“书写标签”、“查看标签信息”,甚至用“标签”去修改其他生灵的状态……这些操作,她全都经历过、使用过!
但!
那是在「标签世界」!标签会直接具现在生灵头顶,只要她愿意,就能显示出想知道的一切,比如她曾将「院长」的标签改成「猪」。
而她自己一直依赖的、这个时刻悬浮于视网膜前、如同游戏角色面板一样清晰列出各项数据、技能、物品信息的界面……这根本不是“天道神技”力量的表现形式!
也就是说,这个给她带来无数便利、也让她一度困惑的“面板”,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天道神技”!
神技本身又怎么可能把自己也列在目录上面?
它只是一个“外壳”!一个“交互界面”!
或者说,是某种更本质的力量,为了方便她理解和使用,而模拟、借鉴了“天道神技”的表层逻辑所呈现出来的样子!
那么,这更本质的力量是什么?
杨戬!真君!来自洪荒真界的显圣真君!祂最闻名遐迩、标志性的神通是什么?
不是七十二变,不是八九玄功,而是……
天眼!
「天眼:可辨三界魑魅幻形、溯前尘因果、观来势凶吉。亦可凝聚神光、显开天辟地之威能。」
这才是真君力量真正的根源!是祂纵横洪荒、监察三界的依仗!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符玄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松开沃利贝尔,任由祂屁股着地。
自己则迅速闭上双眼,全力收敛心神,尝试以最纯粹的自我意识,去感知眉心深处那一直存在、却始终蒙着一层轻纱的灼热源点——那是真君传承真正核心的所在!
她主动关闭了“天道神技”的常驻显示功能。
一瞬间,视网膜前那熟悉的数据面板消失了。
然而!
几乎就在面板消失的同一刹那,另一种更加清晰、更加本质、更加浩瀚的“感知”涌了上来!
世界在她“眼中”并未变得模糊,反而呈现出另一种维度的细腻与深邃!
万物似乎都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是其存在本质与因果牵连的微弱显化。
而她自己眉心深处,一股温暖、恢弘、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一缕清光的磅礴力量,正随着她的呼唤,缓缓苏醒、律动!
虽然还无法自如驱动,但她已经无比确信——那就是“天眼”的力量!
它一直都在,只是被那方便的“面板”一定程度上“屏蔽”了深层感知!
符玄重新睁开眼,眼眸深处似有金芒一闪而逝。
她强压住狂喜,转头看向刚爬起的沃利贝尔,问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突兀的问题:
“沃利贝尔,‘开天辟地’……这种程度的威能,在你看来,强吗?”
沃利贝尔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
“那要看‘天’和‘地’的规模了。”
“普通的宇宙,一个正常的太乙金仙,耗费些时间和资源,就能鼓捣出来。算不上多稀奇。”
“那如果是……”符玄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规模与本源强度,堪比「墟界」和「洪荒真界」那种级别的「源诸天」呢?也是太乙或者大罗能做到的吗?”
沃利贝尔:“?”
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熊脸上露出了极其无语的表情,
“您今天是不是推演太多,把脑子……咳,把思路推演岔了?”
“那种级别的「源诸天」!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诸天万界的基石之一,是孕育了无数文明、衍生出浩瀚法则体系的‘子宫’!”
“其体量之巨、本源之厚、规则之全,根本不是‘超脱者’以下任何个体能够凭空构想、更别说亲手构筑出来的!”
“就算有「彼岸」境的大能,拼尽一切,或许能在体量规模上勉强模拟出一个空壳,但那等世界所需要的、维系其存在演化的本源之力,把一百个「彼岸」抽干了当柴烧,也供养不起其亿万分之一!”
符玄听完,不仅没有失望,脸上反而绽放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困扰多时的迷雾彻底散开,前路骤然清晰!
她一把抓住还在喋喋不休分析“源诸天”不可能性的沃利贝尔的后脖颈,将祂拎起来,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引动“天道神技”的力量,撕开了一道通往深渊的裂隙!
“我们走!”
“啊?干啥去啊?”沃利贝尔四只小短腿在空中胡乱蹬了几下,有点跟不上这跳跃的节奏。
符玄拎着它,一步踏入裂隙。
身影被黑暗吞没前,留下了一句让熊熊目瞪口呆的话语:
“踏平深渊!”
……
……
同一时刻,第38系统时临近结束。
星铁宇宙,某处空白星区。
流萤静静地悬浮于虚空,手中捧着一个边缘已有数道细微裂痕的木质八音盒。
她低头看着那些裂痕,脸上浮现出一丝清晰可见的无奈。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带着点不情愿地开口:
“……我不想当卧底。”
话音落下,仅仅过了半秒。
周牧的声音便从八音盒中传来,
“那可不行哦~萤宝。”
“如果我没猜错,那三百个狗东西肯定已经把真相告诉你了!”
“所以……”
“要么惨死,要么背刺符玄,你选一个吧。
流萤:“……”
“……那我该怎么死呢?”
她终究做不到背叛战友。
“emmm……”周牧的声音有些失真,像是被粘稠之物包裹,“不太好想。”
“这样吧,你先别管怎么死了,直接过来我这边吧。”
“这里正好有三个例子可以给你参考。”
“好。”流萤没有多问,干脆地点了点头。
她随手将八音盒揣进怀里,然后抬手,指尖光芒一闪。
萨姆凭空具现,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包裹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虚空,将脚下的「繁育」残骸收进空间装置,抬手划开一道虚空裂隙,迈步而入。
裂缝迅速弥合。
虚空重归寂静,只余下一地真蛰虫碎片。
……
……
第37个系统时。
星穹列车,观景车厢。
“注意,最终航线坐标已锁定,跃迁即将开始。”
姬子优雅的嗓音通过车厢广播响起,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我们的目的地是——”
“——深渊!法则汇聚之地!”
瓦尔特站在车厢中央,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对面沙发上,那两个气场强大、却与车厢温馨氛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一人红发如火,身材高挑成熟,面容冷若冰霜。
一人粉发如桃,长相甜美娇俏,周身却萦绕着刺骨的杀意。
——正是伊甸与魔祖。
伊甸似乎感知到了瓦尔特的注视。
她微微侧头,先是将目光在那根手杖上片刻,随即移开,清冷的开口道:
“我只负责护送你们这辆列车,抵达深渊深处那片被称为‘法则汇聚之地’的区域。”
“那是我承诺的终点。”
“至于抵达之后……你们是否有能力面对即将完成「加冕」的「支配者」,或者在那片混乱中达成你们的目标……”
“……皆与我无关。”
没等瓦尔特回应,坐在她旁边的魔祖便蹙起了好看的眉头,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为何不出手?”
“「物质」归于「深渊」,万界沉沦,生灵绝灭……这应该彻底违背了你的愿望才对。”
魔祖紧紧盯着伊甸,试图从那张冰封的脸上找出破绽。
伊甸沉默了下去。
车厢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列车引擎过载的低沉嗡鸣和窗外维度乱流的呼啸声。
半晌。
就在瓦尔特都以为她不会回答时,伊甸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如同梦呓般说了一句让众人听不懂的话:
“我永远不会……辜负祂的意志。”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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