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教官！”
心理辅导老师周敏跑了过来，抓着林川的手臂，低声道：“你疯了吗？这是谋杀！”
医务室主任陈医生紧随其后，手里的医疗箱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孩子们会得肺炎！更别说流弹危险！”
林川连头都没回：“医护组就位。”
“我不同意！”周敏直接拦在机枪前，“校长绝不会批准这种训练！”
林川的眼神骤然转冷。
他转向萧卫华：“校长，您怎么说？”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老将军身上。
萧卫华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灰白的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沉默足足持续了十秒钟。
“训练大纲赋予总教官绝对权限。”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他有权对学员进行任何方式的训练！”
周敏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整个少年军校，没有人能替代林川的位置。
“那就开始吧。”林川弯腰拾起机枪，金属部件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钱正义提醒道：“至少用空包弹！毕竟是第一次，他们……”
“空包弹不会要人命。”林川拉开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让所有人脊背发凉，“而战场会。”
僵持中，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报告总教官，尖刀班准备完毕！”
是叶雨。
小女孩已经脱掉外套，作训服袖口和裤腿都用绑带扎紧，脸上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坚毅。
林川的目光扫过二十张稚气未脱却异常坚定的面孔。
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可怕的专注——就像他前世第一次执行狙杀任务时的状态。
“各就各位。”
二十名学员依次跳入泥潭，趴下，浑浊的泥水瞬间漫到胸口。
刺骨的寒意让几个孩子打了个哆嗦，但没有人发出抱怨。
林川架好机枪，调整支架高度——精确到40公分。弹链垂落在地，足足两百发子弹，在晨光中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记住，”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训练场，“低头是为了活命，前进是为了胜利。”
“开始！”
“哒哒哒——”
第一轮点射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子弹贴着泥面呼啸而过，在泥潭尽头溅起一排泥柱。
几乎同时，二十个身影同时扑进泥水中，开始艰难地匍匐前进。
教官和老师们眼睁睁看着尖刀班的成员在枪林弹雨中蠕动，像一群泥泞的鳄鱼。
“上帝啊……”文化课老师张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们还只是孩子……”
泥潭中，秦锐的战术动作最为标准。
他用肘部和膝盖交替前进，头部始终保持完美的35公分高度，泥水没过耳朵也毫不在意。
赵平凡则采用了更加激进的方式——几乎是将脸埋进泥里，靠闭气前进。
“抬头过高！”林川突然调转枪口，一梭子弹擦着王浩的头皮飞过，打在他前方的泥水里，溅起的泥浆糊了少年一脸。
王浩的心脏几乎停跳，但他立刻调整姿势，将身体压得更低。
泥水灌进鼻腔的刺痛让他想咳嗽，但机枪的咆哮声让他硬生生忍住了。
叶雨落在了最后。她的体型最小，泥水对她来说更像是浆糊，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力气。
一颗子弹突然擦着她的后颈飞过，灼热的气流让小女孩浑身一颤。
“姿势！”林川的吼声伴随着又一轮点射。
章香怡的眼前一片模糊，泥水混合着汗水刺痛眼睛。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腿——是水底特意布置的带刺铁丝网。
疼痛从小腿传来，但她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这就是林川要教给他们的：疼痛不是停止的理由，死亡才是。
周敏跪在泥潭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叶雨小小的身影在泥浆中挣扎，突然转向萧卫华：“您就这样看着？”
老将军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以为我不心疼？但十年后，他们会感谢今天的每一颗子弹。”
第二轮开始时，意外发生了。
“哒哒哒——”
机枪的咆哮声中，秦锐的右肩突然爆出一朵血花。
子弹贯穿锁骨下方肌肉的闷响让整个训练场瞬间凝固。
“秦锐！”章香怡的尖叫划破长空。
鲜血在浑浊的泥水中晕开，像一朵妖艳的花。
秦锐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道沉闷哼声，左手下意识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医疗组！快！”周敏几乎是跳了起来，白大褂在泥潭边沾满泥浆。
陈医生已经提起医疗箱往前冲，却被林川一个侧步拦住。
“继续训练。”林川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或者退出尖刀班。”
萧卫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老将军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林川！这已经超出训练范畴！”
林川没有回答，而是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包止血纱布，精准地扔在秦锐面前。
“选择。”林川重新架起机枪，“三十秒。”
泥潭中的秦锐脸色惨白，嘴唇因失血而微微发青。
他的右手已经使不上力，只能用左手艰难地去够那包纱布。
“我来帮你！”叶雨突然调转方向，小小的身躯在泥水中拼命向秦锐爬去。
“不许帮忙！”林川的吼声伴随着一梭子弹打在叶雨前方，泥水溅了她一脸，“这是单人科目！”
叶雨被震得耳膜生疼，却依然倔强地向前蠕动：“他会失血休克的！”
“二十五秒。”林川的声音像在宣读判决书。
秦锐的左手终于抓住了纱布。
他用牙齿撕开包装，颤抖着将纱布按在伤口上。
鲜血很快浸透了第一层，但他咬着牙，用牙齿和左手配合，硬是将纱布缠在了肩膀上。
“报告……完成……”秦锐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他的作训服已经被血和泥浆浸透，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林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继续前进。”
周敏终于忍不住了，大步走到林川身边：“够了！训练暂停！”
训练场上一片死寂，只有秦锐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他已经向前爬了十几米，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林川缓缓放下机枪，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愤怒或恐惧的脸：“在战场上，你们会因为队友受伤就放弃任务吗？”
没有人回答。
“在敌后行动中，医疗救援会在三十秒内赶到吗？”
泥潭中的学员们低下了头。
“今天只是一处枪伤。”林川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明天可能是断肢，是内脏破裂，是颅骨穿孔。你们准备好面对这些了吗？”
叶雨的小脸上满是泥浆和泪水，但她摇了摇头，继续向前爬去。
赵平凡已经完成了第一个来回，正沉默地开始第二个。
王浩的眼中燃烧着某种可怕的火焰，动作比受伤前更加迅猛。
周敏的手慢慢从机枪上松开。
她看着秦锐艰难却坚定的身影，突然明白了林川的用意——
这不是惩罚，而是一堂关于生存的终极课程。
“医护组待命。”萧卫华最终下令，“训练继续。”
陈医生不可置信地看着校长：“您就纵容他这样？秦锐会感染的！”
“他们将来要去的地方，”萧卫华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比这泥潭脏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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