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熟悉的闷响炸开,但这一次,声音直接凿进了杨迪的耳道深处。
他本能地就想抬手去捂耳朵,可身子一动,被子骤然收紧!
柔软棉絮变成了坚韧的束缚,死死勒住他的肩膀、手臂和胸腔,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咚——!”
又是一声。
这次的痛感更清晰!
痛楚开始朝着深处蔓延,钻进耳道,牵扯着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直跳。
杨迪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
有什么细小的、坚硬的东西,正在他耳朵内部,一下,又一下,耐心地……敲击着他的颅骨。
“咚——!!!”
这一次,声响直接在颅骨内部爆开,杨迪的右耳率先失守。
紧接着,左耳也传来同样的破裂感。
就在这令人几欲昏厥的剧痛中,杨迪两侧的耳洞深处,有某种冰冷、滑腻的东西,正一点点地、不容抗拒地向外顶出。
不是钻入,是顶出!!!
耳道软骨和皮肤被无法想象的力量向四周极限拉扯、扩张。
那种被强行拓开的、混合着撕裂与胀满的剧痛,让他像离水的鱼一样在被子底下剧烈抽搐,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
杨迪想嘶喊求救,但喉咙里只能挤出一连串破碎的“嗬……嗬……”声。
下一秒,更恐怖的触感降临——
两只冰冷、湿滑、指节分明的手,带着黏液和血的温热触感,完全从他的左右耳洞里钻了出来。
然后,它们目标明确地,一左一右,同时向杨迪的脸部中央合拢。
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你看,现在天已经黑了,该睡了……”
“只要睡着了,就不痛了。”
捂紧的力道,一分一分加重。
而那男声,却愈发轻柔起来,轻得像化开的蜜糖,一丝丝渗进他冰冷的骨缝里。
已经失聪了的杨迪听不见任何真实世界的声音,巨大的白噪音淹没了一切。
他脸上的表情僵死,口鼻被按压成了塌陷的凹坑,只有眼角处,不断溢出混着泪的湿痕。
“睡吧,睡吧……”
“你累了,也该睡了。”
“睡着了,就再也不会怕了。”
“如果困意还不够,就听听自己的呼吸。”
“如果还是睡不着,就数数自己的心跳。”
……
“王准!”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喝在隔间上方炸开,紧接着是笃、笃、笃三下沉闷而用力的敲击——
指关节重重叩在桌面上,震得键盘微微发颤。
“公司请你来,是让你用公司的电费、吹着公司的空调,在这里睡觉的?!!”
说话人俯身,阴影笼罩下来。
王准睁眼,视线从朦胧的桌面文件上艰难聚焦。
他的目光顺着隔板边缘向上移,随即定格在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短发。
上半身浅蓝色条纹衬衫,虽说熨烫平整,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却松开着,领带也被扯得略歪,隐约露出底下的汗迹。
最为醒目的,是悬挂在对方脖颈上的白色工牌,用一根蓝色挂绳系着,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工牌上印着一张证件照,下方是清晰的黑体职务标识——
新闻部主任,曾理。
王准没应声,只默不作声地将对方的情况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随即站起来。
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整个办公大厅——
首先,现在是白天。
其次,所有第九小队的成员稀稀落落分散在各自的工位上,一副才刚刚睁眼的样子。
除了小队原本的四张熟面孔,工位间还坐着三名外籍人士——
从眉目和肤色上看,像是来自南亚或中东地区。
此时的他们也同其他人一样,一脸茫然地呆坐着,显然也没完全清醒。
嗯,三名外国人试炼者?
王准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目光落到这个叫做‘曾理’的男人背后,
阿灯,就站在那里。
他没说话,朝阿灯的方向抬了抬手,做了个简单的‘过来’手势。
可这个动作,恰好全落进了正对面主任的眼中。
“你干什么?!”
曾理先是一怔,随即脸上迅速涌起一层被当面冒犯的恼火,“你这什么态度?!我跟你说话——你聋了?!”
王准那如同招呼孩子般的轻慢动作,猝不及防地烫了他一下。
下一秒,灼痛煮沸成了被压抑住的怒。
“王准,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跟那些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一样?”
窗外透进来的被曾理挡了一半,阴影斜斜地切在键盘和摊开的文件上。
“三十五了——”
“你自己算算,这个岁数,别说往上走,就是你想缩回去图个安稳,呵呵。”他抬手,食指关节在桌沿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有些……”
“说完了吗?”
用两根手指捏住自己脖子上的工作牌,王准慢条斯理地拎起来,正反各瞥了一眼。
果然,一线工作者!
他抬眸,视线直直投向曾理,眉毛轻挑,“有事说事,没事——”
“就滚。”
王准松开手指,工牌“啪嗒”一声落回胸前。
空气,绷紧。
曾理脸上那层训诫者的面具,被这简短粗暴的两个字猝然击碎。
所有准备好的说教、威压、乃至那点居高临下的怜悯,全都僵死在喉咙里。
他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王准的目光就转向了其他人:
“常威,带这位主任出去好好冷静一下。”
“张文,去厕……算了,不用去,就在这里吧!”
“沈石,你带着阿灯去打掉所有的摄像头,就角落顶上的那几个。”
一连串指令从王准嘴里平稳吐出,清晰、短促,没有半分犹豫。
原本站在他面前、还处在震怒中的曾理,突然脊背一凉。
不对!
这个一贯沉默甚至显得过分谨慎的下属,此刻周身弥漫开的气场,是他完全陌生的——
没有半点虚张声势,只有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静而笃定的掌控感。
这东西,装不出来的。
那是只有真正握有底牌、深知自身绝对优势的人,才会自然流露的、沉甸甸的底气。
不止是曾理,连周围原本还有些懵然的小队成员,也隐约察觉到了空气中某种东西的扭转。
王准就站在那儿,姿态甚至没有太大变化,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彻底不同了——
少了从前步步为营的谨慎,也看不见那种反复权衡的犹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褪去了冗余情绪的、直指目标的冷冽。
他不再解释,不再周旋,不再隐忍,只是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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