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用完这顿饭，亦媚站在门口，看着近在咫尺的车，没有再往前走。
沈淮序察觉到她的意图，回头看向亦媚。
“怎么了？”
亦媚说：“我还有事，哥你先去忙吧。”
沈淮序沉默片刻，“媚媚。”
亦媚抬起眼睛，纠正说：“哥，我们都长大了，要不然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像是欲盖弥彰，她又补了一句，说：“叫我亦媚就可以了，媚媚叫多了，在外面听着，我不好意思。”
沈淮序凝视着亦媚。
男人的视线向来沉默寡言，平常对视，也不觉得难熬。
现在来看，却是多了几分难捱。
亦媚唇角抿了抿，正想要不要尽早结束这种对峙的氛围。
沈淮序却半错开了目光，嗓音平淡道：“听你的。”
亦媚如蒙大赦，狠狠松了一口气：“谢谢哥。”
沈淮序：“你现在暂时不要回公司了，也不要回家，公司的事我会解决的，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给自己放个假，明白吗？”
亦媚没说话。
她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沈淮序，索性也就不面对了。
沈淮序看过她一眼，转身走了。
车沿着车道慢慢开走，到最后消失不见。
亦媚长长出一口气，径直侧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没回融悦小区，反而是打车去了河边，坐在河边的咖啡小店里，点了一杯热美式，捧着一口一口喝着。
细细看，亦媚眼里一点焦距都没有，早就不知道出神到哪去了。
等到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咖啡喝完，她才起身，慢悠悠地走回家。
融悦距离这里不远。
亦媚走回去，不过是两三公里的距离。
走回家里，她浑身出了一层薄汗，把手机和包放在沙发上，换好鞋子，径直去洗澡，回来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一看。
手机屏幕多了个小红点。
是谈司的消息。
一份项目策划书。
下面附带男人一段语音：“这是顾家接下来打算做的项目，你看看，和沈家有些重合，可以合作。”
亦媚点开文件，仔细看了看里面的项目书。
这个项目是关于未来无人驾驶方面的。
可行度很高。
只是有一点让亦媚很犹豫，现在的盛世还能投资金去新研发吗。
而且……
沈淮序的话一直笼罩在亦媚的心头，她一直在想沈国栋从银行那贷的五百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一直隐隐笼罩着不安。
其实，如果是沈国栋有外债，就很好解释为什么他一直催着她和谈司订婚了。
因为他需要绕过沈淮序，用其他途径来还这笔贷款。
脑子嗡嗡作响，亦媚下午又吹了一下午冷风，这会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吸了吸鼻子，她拿着手机，去翻药箱里的药。
亦媚抠出一颗阿莫西林吃下。
手心里的手机震动，她下意识点了接听，声音喑哑：“哪位？”
谈司：“你感冒了？”
亦媚：“吹了一会风，没什么事，你有事吗。”
她的语气尽可能平静，却仍旧能感受到其中隐隐爆发的火山。
谈司沉默了一会，说：“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亦媚：“我不想下去。”
谈司：“……”
气氛趋于死寂的沉默。
亦媚想了想，对着谈司说：“今天其实我也有错，我不应该把所有事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你想让我知难而退，我也没察觉，不好意思。”
谈司淡淡说：“你现在是在和我划清界限吗？”
亦媚：“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体的。”
缓缓站起身，她走到阳台面前，低下头往下看去。
一台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小区楼下，打着双闪。
一眼就能认出来。
亦媚没有在阳台上站太久，她不想被谈司看见。
“——今天在车上的话就当我没说吧，沈家的、谈家的，还是你的事，我都不想管了。”她对着电话道：“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谈司不以为意，“大后天顾澈出差，你有两天时间拦下她，把这个合同签下来。”
亦媚没说话。
谈司仰头看了看熟悉窗口，窗帘泛起阵阵涟漪，仿佛女人曾经留在那，注视过他。
月亮照下来，总是迷人的。
只是他并不接受欲擒故纵。
谈司一路开车，正准备回公寓，谈老爷子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现在回谈宅。
谈司坐在车上过了一会，手掌攥住方向盘，打转掉头。
车在漆黑的夜里留下残影。
今夜谈宅格外的热闹，深夜十二点，灯火空明。
谈司挑了挑眉头，推门下车，一步步往谈宅内部走去，还没走近，老爷子薄怒的口吻就传到耳侧：“你们现在是脸都不要了，让谈司和亦媚退婚？”
谈父谈母对视一眼。
谈父开口：“现在的盛世没有救的必要了，老爷子，你看那么大的窟窿，我们真的填的完吗？而且就算我们补了这么一次，盛世之后的现金流一旦跟不上，拖都把人拖死。”
谈老爷子说：“当初是你们说要和沈家联姻，都谈好了，怎么退，人家小姑娘不要面子的吗。”
“我们可以多给一点补偿。”谈父说。
谈老爷子没说话，目光注意到门口的影子，咳嗽一声，扭头回来看谈司，问：“你是怎么想的？”
谈父起初还以为谈老爷子是问自己，看向谈老爷子的目光带着几分犹疑。
“我是这么想的——”
他话还没说完，谈司径直从外走进来：“我没打算退婚。”
谈父面皮一僵，豁然抬头看去。
谈司面不改色说：“做男人，要负责。”
谈老爷子目露欣慰，“你总算长大了，也不亏我上次打你一顿，你现在倒是知道什么叫责任感，什么叫负责了。”
谈老爷子是老一辈的，思想、行为都是守序的，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发生关系就要结婚。
谈司的行动恰恰好踩在老爷子的心头。
谈老爷子说：“我也不打算让谈司退婚。”
谈父的脸一下就绿了。
事情聊到这算是解决了，谈老爷子叫谈司回来，也是表态，他叮嘱谈父明天去一趟公司，让他问问沈国栋需要多少资金，能帮一把是一把，最好是把谈司和亦媚的婚事定下来。
谈父哪里还能不答应。
谈老爷子随后背着手，慢悠悠地上楼了。
空旷客厅一瞬间只剩下谈父谈母和谈司三人。
谈司略略抬眼看向他们，露出一个假笑：“我先上楼了，明天我送您们去盛世。”
谈父怒然出声：“站住！”
谈司停下脚步。
谈父走到谈司面前，目光森寒，“你是不是还在怪当初你大哥、二哥对你出手的事，心怀记恨，所以步步跟我们唱反调。”
谈司扯了扯唇角，淡淡说：“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了。”
“那——”
谈司兀然打断说：“我喜欢她，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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