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芫语气不善。
在这三两句话的交谈里她变了好几次脸,换一般人早就动怒了。
可她此刻面对的是佘狣。
就算在没用数值卡之前,他也不是个会因为别人态度而有太大起伏的人。
用了卡之后他就更不在乎虞芫的善变了。
他被拽得弯下了腰,发顶几乎挨着她的脸,她斥责时吐出的气息从他耳边擦过,这份突然的殊荣将他的神智蒙蔽了,连那些训斥的字词都泛出荣光。
他的发丝更多更密地缠上了她的手,从指尖到手臂,黑色的丝浪吞噬掉了一截珍贵的暖玉。
美杜莎的小蛇之间也会互生妒忌。
“把人带来给我。”
虞芫的耐心在刚才车轱辘的对话里已经消耗了一半,她柔情的那一面并没有给她带来好处,佘狣仍旧像个卡壳的机器。
她干脆重回严厉的一面,指间夹着几根硬生生拽断的发丝,冷声呵斥他。
佘狣低着头仍不做声。
虞芫嗅到一阵馨香,源头是被她挟制住的这个人。
他的乌发如同瀑布,随风而动时有不知名的花香从中逸散,她觉得很好闻,或许还有一丝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花儿。
虞芫稍凑近了他一些,却在拂动的发丝中无意间对上他的眼睛。
虞芫有一瞬的惊骇。
乌黑的眼眸在发丝缝隙中依旧紧紧盯着她,眸中一点光亮朦胧的映出她半身,他发藻飘浮,望着她不眨眼不转目,简直是湖底水鬼。
她拽他头发的手更紧,“用这种眼神看我,可是要给我好处的。”
佘狣缓缓勾唇笑了。
“陶乌除外,我的东西你尽可以拿去。”
眼见是真谈不拢了,虞芫松开他的头发将他一推,呵笑了下,“那你还真没什么价值。”
虞芫有点烦。
她对佘狣属于使不上劲的那种。
他脸皮奇厚,从当初绑架她失败还好意思以赔罪为由硬要做陪同就可以看出来,她没法从道德或社会形象上威胁他。
他的死活又关系着陶乌以及一干人的生命,拿性命威胁他这条路也废了。
至于上刑殴打之类的,他是泉台话事人,他本身就是干这些的专家,她就算有统统的资料库在手,翻出满清十大酷刑也奈何不了他。
她没实干经验啊。
就算她真的下手了,以他的精神状态来看,是怕痛还是嗜痛真的难说。
不同于虞芫的烦躁,佘狣的心情倒很不错。
他站直了身子,微低着头,一点一点捋顺他的头发。
满头乌丝披散于肩背,泛出月华般的光泽。
他想着只有最后十分钟了,时间一到他便会将虞芫驱逐出去,与她最后静站的这十分钟可谓尺璧寸阴了。
然而虞芫忽然问他道:“佘狣,你的心脏上是不是也有一枚炸弹?”
佘狣抬头看她。
虞芫在他探究的目光下笑了笑,道:“这又不难猜。”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异能这么强大,能够挟制你的人会是谁。”
她其实没那么好奇。
但她对佘狣总要有个突破口。
“是上一任泉台主人……还是你口中的伊甸园?”
佘狣静静的看她。
“能够操控你的人必然比你更有权势,我从你这要不到陶乌,你觉得我从他们那里能不能要到?”
虞芫话音未落,佘狣便道:“你不能去。”
虞芫挑眉,什么都还没问,他就率先答道:“去了你就不能离开了。”
他没有一点夸大或者说假话的样子,虽然还是那张表情不多的脸,但严肃凝重的神色几乎化作实质。
“去了你就会和陶乌一样。”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似乎生怕虞芫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侥幸心,甚至讲得更直白了些。
虞芫毫不怀疑这属于暮城秘辛,而他就这么泄密了。
请容她再次呼吁将恋爱脑加入医保。
她说去伊甸园之类的话是唬他的,在已知佘狣也是替人办事,且伊甸园疑点重重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去呢。
佘狣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她在他这里讨不到好,往更上一层走难道就能讨得了吗。
这个逻辑不难理清。
如果是用卡之前的佘狣,大概率会似笑非笑的让她去。
而用卡之后的佘狣,把她的安危放在了最前面,所以连这简单的漏洞都看不清了。
数值复制卡——可真是个好东西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虞芫一脸的固执。
她道:“你的性命关系到很多人,但既然权限在你身上,泉台上一任或者那个伊甸园里的高层总不至于会和你的权限重叠吧。”
“我威胁你不行,威胁他们总可以。”
佘狣见劝她不住,略蹙眉道:“他们也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陶乌的命只挂在你身上,你不死就可以了,其他人关我什么事!”
佘狣又沉默了。
风在他无意识间浮动起来,他披散的发丝尾部被风托起,向外起伏飘荡。
他的神情又变得很空,显然已不知陷在了哪段思绪里。
而风最能代表他的心情,它无序地游动着,在这片荒地上方四处穿梭,时而穿过虞芫的手,时而环绕她周身。
但无论如何飘动,它的界限就在那条线上。
佘狣找不到说服虞芫的方式。
他没觉得她的话语有不对,她只为陶乌而来,其余人的性命的确与她无关。
他知晓她在象城浴血奋战的事,或许旁人会觉得她此言与先前形象割裂,但他对此并无感触。
他不敬佩拯救民众性命的英雄,自然对自私自利的小人也不鄙夷。
在佘狣看来,人不必对其他人的死活负责。
因此他只得久久的沉默,在艳羡和忌妒中再说出一句,“你不能去。”
虞芫听到他又是这句,呵了一声,道:“那你把陶乌还我。”
佘狣不说话,眼睛盯着她看,心里仍在倒计时。
他们的相处还有三分钟。
虞芫与他对视了一会儿,那双眼睛里映照出的她的身影,真是清晰得可怕。
她笑了下,对他道:“你心脏上也有枚炸弹,你不能报复,不如我去帮你出口气,然后你把陶乌还我怎么样?”
佘狣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分浅笑在唇角蕴住。
他乌黑的眼眸中流光闪动,偏执和痴妄隐隐浮现其中,他喃喃道:“梦一样的景象……”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答应我?”
又是一个笑脸放送,虞芫试图用美人计勾他一下。
但佘狣默了半晌,还是摇头。
虞芫觉得跟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打交道真是累。
“那好,我换人交易。”
虞芫调头就走,毫不犹豫。
佘狣见她没有丝毫迟疑,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劝告放在心上,三两步就已经走出去一大截,他急忙伸手想要拦人。
狂风又起卷动着尘沙,在虞芫身边不停打转阻止她前进,呜声在她耳边震得她耳膜都痛。
虞芫捂着耳朵愤怒的扭头,却看见佘狣垂着头半跪在地上,背脊蜷缩一只手捂着胸口,身体起伏极大,明显是在忍痛。
虞芫这才发现他几乎是倒在限制线上,而他的风甚至追了出来。
佘狣眼前黑白光点交错闪烁,剧烈的疼痛从胸腔将他整个人都穿透了,他耳边是尖锐的电流声,刺得他脑袋也要裂开一样。
他艰难地喘息,想抬头看一眼虞芫走到哪里去了。
结果还没抬起头,一柄剑就用圆钝的剑鞘头把他给戳倒了。
他仰面倒在地上,离那条线稍远了一点。
风在范围内感知到了那个人的气息,此刻已从外围尽数收回,眷恋不已地缠在她身边。
“佘局长,你的模样看起来好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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