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眼神一凛，捕捉到了话语里的关键，语气陡然凝重：“难道…… 魔兽山现在的压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
希尔文沉重地点头，眉宇间爬满了愁绪：“没错。前阵子从边界传回来的消息，魔潮爆发的频率越来越密，间隔甚至缩短了一半。驻守在魔兽山的十五位星云大魔导师，早就撑得快顶不住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底下一百多位魔导师，更是连喘息的空都没有，次次魔潮都是全员上阵、无休无眠地硬抗。但真正扛住主力压力的，还是那几位星云大魔导师 —— 他们要撑起覆盖整座山脉的防御结界，还要斩杀突破防线的高阶魔兽。”
希尔文长叹一声，眼底满是忧虑：“再这么耗下去，迟早要有人撑不住，精神力彻底枯竭。这次按道理，至少要再调拨两位星云级的大魔导师过去支援，可放眼整个魔法大陆，能抽调出来的，满打满算也就一位。”
“至于术士那边，魔兽海的局面就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希尔文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添了几分沉重，“其实从一百多年前开始，术士驻守的魔兽海防线就有些顶不住，陆续要从魔法师这边调人支援。照眼下这势头，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你父亲怕是也得被调去那边镇守。”
查理指尖猛地一攥，喉结动了动。
父亲是军部之中重要的官职，若连他都要被推到更前线，可见那边的缺口已大到难以支撑。希尔文见他脸色发白，放缓了语气：“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父亲的血脉融合度在术士中数一数二，只是去补防线缺口，暂不会涉险最核心的蚀魔海域。”
希尔文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语气里满是对时局的无奈：“你父亲晋级源生法师多年，本就已是术士中的顶尖战力，再加上最近那次血脉异变，实力更是暴涨了不止一筹。”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查理紧绷的脸上，缓声道：“军部那边自然是死死攥着他不放，毕竟源生级别的战力在哪都是中流砥柱。好在还有雷奥总长撑着军部的大局，倒也能勉强腾出手。”
话锋陡然一转，希尔文的声音沉了下去：“可魔兽海那边不一样啊。术士们的防线早已是捉襟见肘，一百多年来调去的魔法师都快顶不住了。若是那边真的撑不住溃了口子，别说术士一脉，整个魔法大陆的侧翼都会暴露在魔潮之下。到时候，就算军部再需要他，也只能把他派去魔兽海——毕竟，保住防线才是保住所有人的根基。”
查理的指节捏得发白，父亲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他清楚源生法师的战力，可连这样的父亲都可能要被推到最前线，魔兽海的局势恐怕比希尔文说的还要凶险。
希尔文的声音渐渐低哑，带着几分追忆与怅惘，絮絮叨叨地说着：“前些年魔潮初显汹涌时，我和伯明翰那老东西还合计着，再回防线替孩子们顶一阵。可你猜怎么着？防线那边直接把我们拒了——说我们头发都白了，精神力续航跟不上，上去也是给年轻人添累赘。”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的木纹：“后来也想通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守着学院培养新生代才是本分，也就作罢了。可一想起五十年前那孩子，我这心就揪得慌。那也是咱们帕拉塞尔的弟子，是你实打实的师兄，天赋不比你差多少，我亲手送他去的魔兽山。”
说到这儿，希尔文的声音哽咽了一瞬，眼底泛起水光：“可那孩子命薄啊，还没等悟透元素觉醒技，就赶上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魔潮。一百多位魔导师轮着歇，他硬是撑了三天三夜，最后活生生把精神力耗干了，倒在结界阵眼上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没完成的魔法卷轴。”
他抬起头，望着查理的目光里满是疼惜与无奈：“老师真的不愿意送你们这些孩子上战场，可现在这局势……大陆的死活，总得有人扛着啊！”
话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懑，希尔文重重拍了下桌子，杯盏都震得作响：“偏偏这时候，还有人忙着争权夺利，想着挑动学院之间的战火！他们眼里就没有防线，没有那些死在魔潮里的孩子吗？该死的！”
希尔文的怒斥声在书房里回荡，余音未落，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他低头看去，只见查理眼神坚定，脸上没有丝毫怯懦，反倒是带着几分安抚的神色。
“希尔文先生，没事的。”查理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彻底驱散了书房里的沉郁，“您不用劝我，魔兽山我肯定是要去的。”
希尔文一怔，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劝慰的话，此刻竟全堵在了喉咙里。他望着眼前这个明明还带着少年气，却已露出担当的弟子，眼眶微微发热。
查理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恳切：“但我有一个要求——我去魔兽山镇守，希望我父亲能不用再去魔兽海那边了。”这句话说得格外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
希尔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渐渐绽开一抹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查理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笃定：“放心，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两步，眼神愈发清亮：“你主动请缨去守最凶险的魔兽山，还愿意顶下星云大魔导师级别的压力，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帮老家伙就算再舍不得你父亲的战力，也没有办法不答应。”
希尔文望着查理年轻却坚毅的脸庞，心底那股愧疚感愈发浓烈。
这孩子的天赋实在是惊世骇俗，未满二十岁，实力便已能媲美星云大魔导师，这般资质纵观魔法大陆千年历史，也寥寥无几。
在他眼中，查理绝非止步于此的人物。
假以时日打磨根基，彻底沉淀魔导师境界的底蕴，定然有希望冲击那至高无上的法神境界。
要知道，那可是魔法大陆的实力巅峰，法神再往上，一旦冲破桎梏，便不再是凡俗之身，甚至有机会真正触及神之领域。
可就是这样一棵注定要撑起大陆未来的好苗子，如今却要被送上魔兽山那片绞肉场般的防线，希尔文只觉心头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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