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宰的猪?”叶辰怒极反笑,应龙破界刀陡然爆发出刺目金芒,御空镜强者的威压如海啸般席卷开来,震得周遭黑暗都泛起层层涟漪。“那就让你瞧瞧,到底是谁宰谁!”
金芒如破晓利剑劈开浓稠黑暗,刀风所及之处,那些隐在暗处、猩红如血的眼睛瞬间溃散,化作点点黑灰湮灭。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神色紧绷的队员嘶吼:“清鸢,圣洁灵能全开护住大家!林骁,用你的烈火刀劲劈——给我撕开这鬼地方的脸皮!”
“好!”林骁应声暴喝,横刀上腾起炽烈火光,灵能疯狂灌注之下,刀身暴涨数倍,裹挟着焚山煮海之势,朝着前方的黑暗狠狠劈去!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黑暗如同碎裂的琉璃,裂开无数道刺眼的白光缝隙。可那光芒仅仅闪烁一瞬,便如潮水般退去,破碎的黑暗又重新黏合,甚至比之前更加浓稠,连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没用!”林骁怒吼着再次挥刀,却只砍中一片虚无,震得手臂发麻,虎口都裂开了一道血痕。
“哈哈哈哈哈……挣扎吧!越挣扎,这道菜才越有滋味!”四周的粗哑笑声再次响起,如同附骨之疽,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搅得人心神不宁,连灵能都开始紊乱。
叶辰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术作祟,可面对这种布下的大型幻阵,他竟毫无破阵经验。蛮力破局的路,显然已经被堵死。
但他没有坐以待毙。他猛地想到,自己没经验,不代表身外化身那边,六界驿站那位见多识广的四大神兽朱雀没经验。
双目倏然紧闭,《身外化身术》运转到极致,六界驿站内的分身化作一道流光,直扑神兽居所。不过数息时间,叶辰再次睁眼时,眼底的焦躁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沉静的冷光,仿佛淬了冰。
看着周围依旧神色紧绷、手足无措的队员,他这个队长反而最先稳住了阵脚,抬手压下众人的躁动,声音沉稳如磐石:“都别慌,我有办法了。”
“队长?”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圣洁灵能护罩已经开始微微震颤,表层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显然在幻阵的侵蚀下撑不了太久。
叶辰没有多言,只是沉声道:“所有人听我指令,闭上双眼——对,无论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哪怕刀刃架在脖子上,都不许睁眼!”
众人虽满心疑惑,却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队长,纷纷紧闭双目。霎时间,耳边的诡笑、周遭的寒意仿佛都被隔绝了大半,心神却依旧被无形的恐惧攥紧。
“现在,跟着我的脚步走。”叶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率先抬起右脚,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角度往后踏出,竟是全然的向后倒退。步伐错落有致,竟像是在踩着某种古老而玄奥的轨迹,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虚空的节点上。“左脚,往后撤三寸,脚尖外撇;右脚,斜退半步,脚跟碾地……”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仿佛一道定海神针,稳住了众人慌乱的心绪。众人依言照做,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棉絮,又像是踩在光滑的冰面上,每一步都透着诡异的滞涩感,像是有无数根无形的丝线在拉扯着他们的脚踝。耳边的笑声越来越凄厉,尖锐得像是要刺破耳膜,甚至有冰冷的触感擦过脸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像是有人在耳边吹气,林骁的呼吸猛地一滞,牙关紧咬,险些睁眼。
看着黎明小队这诡异的走位,黑暗中陡然响起王屠夫不敢置信的惊怒嘶吼:“不可能!你怎么会逆阵步!”
“凝神!”叶辰低喝一声,应龙破界刀的金芒在掌心流转,化作一道光幕护住周身,“记住,所有的触感、声音,都是幻阵的障眼法!跟着我的步伐,一步都不许错!”
这步伐,正是刚才在六界驿站,炎翼灵尊倾囊相授的逆阵步——以退为进,循着幻阵能量流转的反方向行走,如同在编织好的网眼上,找到最细微的破绽钻出去。
众人屏气凝神,跟着叶辰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次后退,都像是在与无形的力量硬碰硬,浑身骨骼都在咯吱作响。脚下的石板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地底伸出,想要抓住他们的脚踝拖入深渊。黑暗中更是传来了凄厉的尖啸,像是王屠夫的怒吼,又像是无数冤魂的哀嚎,声声泣血,听得人头皮发麻。
元宝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土系灵能下意识地涌向脚底,在地面凝成薄薄的土甲,才勉强稳住身形;龙羽的双手死死握着菜刀,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挥刀砍向那些扑来的“鬼影”;苏清鸢的圣洁灵能护罩光芒忽明忽暗,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叶辰突然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最后一步——退!”
所有人齐齐往后踏出那一步,脚下猛地一空,随即又重重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耳边的诡笑、尖啸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风声,还有那股熟悉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叶辰率先睁眼,刺眼的阳光倾泻而下,却驱散不了他眼底的寒意。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青砖黛瓦的四合院,分明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墟。
“这……这就出来了?”林骁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横刀,刀刃上还残留着烈火灼烧的痕迹,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众人纷纷睁眼,下一秒,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色都惨白如纸。
曾经青瓦白墙的房屋,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墙体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下隐约可见发黑的血迹。屋顶的黑瓦碎成了齑粉,散落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味,混杂着尘土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呛得人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哪里还是那个烟火气十足的黑石山镇?分明是一座被遗弃了十年的死城,一座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坟冢。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昭雪捂住嘴,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惊恐。
叶辰的目光扫过四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不远处的杂货铺,招牌早已朽烂,只剩下半块木牌歪歪扭扭地挂着,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布庄的门窗全没了,里面的布匹化作了碎絮,被风吹得四处飘散,像是亡魂的衣角。而他们刚才冲出的“四合院”位置,此刻只有一个巨大的土坑,坑底积着发黑的雨水,隐约能看到几根惨白的白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幻术破了,这才是黑石山镇的真面目。”苏清鸢的声音发涩,圣洁灵能在她指尖闪烁,映照出周围更多触目惊心的细节。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心底喷涌而出,烧得他们浑身发抖。
在那些断壁残垣之间,散落着无数具白骨。有的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护着胸口,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有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骨骼扭曲变形,仿佛被什么东西追赶着,至死都没能逃出这片炼狱;还有的白骨怀里抱着更小的骨架,小小的手骨紧紧抓着大人的衣襟,显然是一对母子,至死都未曾分离。
就连叶辰这两日所入住的那家旅社,也只剩下了残破的二层小楼,墙体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一楼的大厅当中,三具白骨静静躺着,两具高大一具瘦小,想来应该是那满脸堆笑的老板娘,以及那两名自称游客的人。
看到这一幕,叶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原来这两日,自己竟是住在了一座尸骸遍地的鬼屋当中。那些嘘寒问暖的笑容,那些热情洋溢的招呼,全都是用死者残魂与记忆编织的幻影!
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下来,落在惨白的骨头上,反射出冰冷的光。十年前的那一天,这里究竟发生了何等惨烈的屠杀?
“户籍册……”叶辰艰涩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十年前的腊月初八,恐怕不是暂停,是灭门。”
魔神殿根本不是在这里设了时间闭环,而是用幻术掩盖了十年前的惨案。那些日复一日重复着生活的“镇民”,不过是用死者的残魂与记忆制造的傀儡,用来迷惑外人,守护着黑石山深处的秘密。
龙羽蹲下身,捡起一块沾着泥土的头骨,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眶瞬间红了:“难怪王屠夫说‘明天不知道去哪里弄猪肉’……他根本不是在说我们,是在说这些……这些枉死的人!”
他说不下去了,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独孤侠走到一具靠墙的白骨旁,白骨的胸口插着半截生锈的铁管,管身上还残留着紫色的痕迹,那是禁灭腐蚀后独有的印记。“是‘禁灭’。”他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用禁灭,屠杀了整个镇子,而且用幻术将这宗惨案隐藏了10年。”
元宝的土系灵能悄然铺开,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哆嗦着:“队长,这下面……全是骨头。整个镇子的地下,都埋着密密麻麻的尸骸,一层叠一层……”
叶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火。他想起李婶递粥时温暖的笑容,想起杂货铺老板娘讨价还价的模样,想起街上孩童追逐嬉闹的笑声……那些鲜活的幻影,背后竟是如此惨烈的真相。
一股杀气,从他身上冲天而起,应龙破界刀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仿佛在呼应他的怒火。
“王屠夫!”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死死锁定镇西头那座巍峨的黑石山,“他不仅是魔神殿的看守,更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找到他!”叶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这些枉死的亡魂,讨一个血债血偿的公道!”
七道身影再次动了,这一次,他们的脚步不再有丝毫犹豫,每一步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废墟中的白骨在阳光下沉默矗立,像是在无声地指引着方向。黑石山的轮廓在远处愈发清晰,山脚下那处被幻术掩盖的入口,此刻在他们眼中,已然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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