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嗡嗡的转动着,发出沉闷的轰鸣,没了来时的急迫,车速并不很快。
车内很安静,猜叔扶着方向盘,眼神专注的盯着前方蜿蜒的土路,面色不显。
他突然开口,头也没回,像是在和空气说话。
“你很笃定,罗央会赢?”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车后幽幽传来,带着某种诡异的平静。
“不,我赌他会死。”
严糯捏着手里的纸张,脑袋靠在车窗上,痴痴的望着车外往后闪过的树木发呆。
猜叔透过后视镜,望了严糯一眼,眼底带着不忍。
此刻的严糯狼狈到了极点。
嘴角带着伤,脸上也是一片片的淤青,早上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这会儿也散了,松松散散的垂在脑后。
几缕青丝挂在脸颊,增添了一种颓败的美感。
她裹着猜叔的白色外套,脖子上是大片的淤青,从散开的衣领间,还能窥到里面几分凌乱的红色衣裳。
一副被摧残过后的模样。
“那你还敢投靠他?”
猜叔看的不忍心,叹息着收回视线,却把车子开的更稳了。
罗央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此刻上船,不就跟登上泰坦尼克号一样么。
“我有选择么?峦巴颂那边根本没有门路,罗央却已经逼到了家门口,先活下去吧,活下去,才能有希望。”
严糯幽幽道。
口腔里全是腥甜的血腥味,口腔内壁都被她咬破了,舌头碰到就嘶嘶的痛。
脑海里闪过在山上的遭遇。
她赶忙闭上眼睛,甩掉脑袋里那些不堪的画面。
可是身体的疼痛和难受,又怎么可以让她忽视的掉这个赤裸裸的事实。
她苦笑着跟猜叔说话,不想沉浸在那不堪的回忆里。
“猜叔,你知道我上山会有这一遭么?”
一个女人,孤身上了毒贩的老巢,能有什么结果,用脚趾都能想得到。
回答她的,却是猜叔的沉默。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严糯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猜叔却突然说话了。
“三边坡的女人,比男人多一条活路,就是依靠她们的身体,谋求活下去的资源。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懂。”
能活下去,已经很好了。
他说完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太冷酷了。一点都没顾及到小孩的承受能力。
三边坡的女人,哪怕再不在意贞洁,遇到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伤害/
小丫头哪怕再聪明,再坚强,始终是个不满二十的小姑娘。
猜叔叹了一声,继续安慰道,
“你委身于罗央一人,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一早就知道,严糯不会囫囵下山,所以才一再给她后悔的机会。
“所以你让我打扮成罗央喜欢的样,还跟我说了那么多他的喜好?”
严糯苦笑着,想恨,却找不到恨的对象。
恨猜叔吗?
是她自己求着让猜叔带她上山的。
而且,猜叔说的没错,委身于罗央一个人,比被他丢到慰安营里被无数男人践踏,已经要好很多了。
回来的路上,猜叔给她指了慰安营的方向,仅仅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严糯就被吓得不敢睁眼,全程由猜叔扶着下了山。
恨罗央吗?
恨!
但是她们之间的差距,就如同蚍蜉撼大树。对方太过庞大了,根本就恨不起来。
她恨,就只能恨自己不够强大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时间。
她一定能变得,让任何人都不能再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严糯越想越远,耳边猜叔却还在絮叨着。
“我也没想到罗央愿意放你下山,兴许是你拍对了马屁,让他生出几分雄心,觉得自己能赌赢。不过也好,只要能回到麻牛镇,有兰波护着,你暂时还算安全。有考虑怎么处理那个航道么?”
猜叔像是一个絮叨的老父亲一样,拉着严糯就讲个不停,严糯知道,这是他无声的安慰,让她往前看。
严糯的心却只有麻木,仿佛那些伤害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半,从山上开始,她就只觉得灵魂飘在外面,冷静的看着这具身体遭受的一切,就好像在看别人一般。
听到他的问话,严糯这才回过神来,
“先拿着吧,峦巴颂要从水路搞一条龙,这个航道虽然小,但是却是横亘在这条龙身上的一颗大钉子,他一定很想要。”
只要他想要,自己才有谈条件的资格。
就跟罗央想要那条路一般,那是入场券。
严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眼神有些木,她哆哆嗦嗦的把手里的合同塞到包里,这是麻牛镇的护身符,有了它,才能在战后不被峦巴颂清算。
猜叔忍不住再次望向严糯,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想了想,的确,那条航道刚好是峦巴颂计划上的一环。
这小丫头啊。
“小糯,慧极必伤,你可以试着依赖一下身边的人。”
这小丫头,从罗央出事,到上山,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想出了这样一条保全麻牛镇的法子。
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收获。
这脑子,这谋略…
哎!智近乎妖,简直可怕。
“我有啊,我不是一直依赖着别人么?猜叔,爱梭,我都想过依靠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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