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川国懵懵懂懂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铐在椅子上。
他的视线在昏暗的审讯室里游移，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壁，对面有一套桌椅。
刘川国用力扯了扯手腕，金属手铐冰冷地勒进皮肤，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他熟悉这种场景，太熟悉了。
这几年里有多少次，他坐在对面的桌子后，眯着眼审视着那些被铐住的家伙，用尽一切办法，让对方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
可现在，轮到他自己被铐在这破椅子上，滋味可真他妈的不爽。
“这是哪？”刘川国低声嘀咕，努力搜索着脑中的记忆。
可记忆就像是被雾气笼罩，模模糊糊。
他只记得昨晚在市局食堂里，他派来魔都的老下属江华田带着一群魔都公安系统的头头脑脑，个个都笑得像京巴似得，嘴里说着奉承话，轮番来给他敬酒。
食堂厨子的水平真不错，做的那些个菜都十分对他的胃口，特别是那个红烧獐子肉，肥而不腻，鲜香美味，他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刘川国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要回忆起更多细节，却感觉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继续往下想。
他眯起眼，盯着桌子上那盏摇曳的烛光。
烛光？
除非是山沟沟里，否则哪个审讯室还用这玩意儿？
不是应该冷冰冰的白炽灯，把人照得像剥了皮的蛤蟆吗？
这地方透着一股诡异。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刘川国心头一紧，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他可是帝国情报部精心培养的“暗子”，潜伏在华夏足足有二十多年了，连枕边人都没察觉半点端倪。
魔都的公安要是真发现了他，昨晚那顿酒宴会那么热情？那些笑脸会那么真？
不，不可能。
他正胡思乱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黑衣人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箱子表面上那个熟悉的标志让刘川国眼瞳猛地一缩——帝国情报部的专属徽记，银色的富士山图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你……”刘川国声音干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他盯着那徽记，心跳陡然加速。
帝国情报部的特派员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是总部派来接头？
还是……他咽了口唾沫，脑子里闪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清洗。
黑衣人没吭声，径直走到桌子对面，把手提箱放在桌上，“咔”地一声打开。
烛光映照下，箱子里的六支针剂闪烁着幽幽的黄光。
神照药剂！
刘川国盯着药剂，呼吸急促起来。
遥远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来。
儿时的故乡，樱花飘落的小巷，慈祥的母亲，还有情报学校里严酷的训练……
原本他应该成为一名情报部的官员，可一切都因为樱花国的战败而改变。
他想起二十多年前，在富士山下的秘密基地里发生的一切，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第一次给他注射了“神照药剂”。
那是种无法言喻的痛楚，就像是枚小型炸弹在身体中爆炸，把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都炸得粉碎，然后又重新组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骨骼的扭曲、肌肉的撕裂、血管的膨胀，以及意识的涣散。
他以为自己会死，可他活下来了。
后天他无意中听到那些白大褂说，和他同一批注射药剂的学生，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活了下来。
刘川国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同时也发觉“神照药剂”不仅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就连精神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那些他以前觉得很难的知识，现在只要看一遍就能基本了解。
代价就是，每个月必须注射一支“神照药剂”，要不然等他体内的药性消耗殆尽，轻则神经萎缩全身瘫痪，重则身体崩溃而亡。
“为帝国的荣耀，潜入华夏，不惜一切代价获取情报，助帝国复兴！”这是他离开家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他拥有了新的身份——刘川国，一个土生土长的吉省农家子弟。
多年来，“神照药剂”如同悬顶利刃，迫使他绝对“忠诚”，不敢反抗。
凭借出众的体能和学习天赋，刘川国成为北方军区一名战士。在北韩战场上屡建奇功，一路高升至团级干部。
三年前，华夏公安系统开始军管，他抓住时机调任京城公安副局长。
随后，他编造罪证，清洗原有人马，不仅自己升任局长，还在要职安插了众多亲信。
就任京城公安局长后，联络人带来新的任务：搅乱整个华夏公安系统。这些年来，帝国间谍损失惨重，十不存一。如今，帝国急需派遣新一批间谍潜入华夏。
“老实交代，你是否已经叛变了？”蒙面黑衣人用纯正的樱花语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刘川国连忙摇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对帝国的忠诚日月可鉴！”
“是吗？”黑衣人冷笑一声，“那两个月前，潜伏在常家的那个暗子为什么会暴露呢？”
黑衣人自然是龙飞，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这个刘局长是否和那个成为常家二媳妇的暗子有没有关系，他只是诈他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情报。
“常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川国矢口否认，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了确保“偷天计划”的绝对隐秘，樱花国情报部门采用单线联系的方式进行运作。
潜伏在常家的暗子，刘川国原本并不知情。
然而，几年前京城周边的樱花国联络点被一网打尽后，地下联络网陷入瘫痪。
为了保障“偷天计划”中潜伏在京城的暗子能够按时注射“神照药剂”，樱花国情报部门不得不派遣其他省份的联络员来负责运送。
恰巧负责给常家暗子运送药剂的，正是刘川国的联络人，因此他才得知常家也潜伏了一名暗子。
张亚玲被捕后，刘川国一度陷入恐慌，担心张亚玲供出他的联络人，从而牵连到自己。
所幸，由于缺乏后续的“神照药剂”供应，张亚玲的神经系统严重萎缩，最终在看守所里变成了植物人。
刘川国现在也感同身受，他发觉自己体内的能量不知为何也快消失殆尽，到了必须要注射“神照药剂”的时候。
“你不知道？身为京城市局局长，你会不知道？”龙飞一步步紧逼，语气冰冷，“情报部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她是被人出卖的，就和当初7号被出卖一样！”
“这件事我真不知道！”
“既然如此……”龙飞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拿出一支“神照药剂”猛地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声。
碎片四溅，药水洒了一地。
“大人……住……住手！”
刘川国顿时傻了眼，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特派员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药剂就这么砸了。
要知道，这药剂可是维系他生命的必需品，整个帝国一年也配制不了多少，特别是三号研究所被破坏后，每年的产量堪堪只够“偷天计划”的暗子所需。
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神色复杂，有恐惧、有渴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二十多年来，他为了帝国的复兴，舍弃了亲情、爱情、友情，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他究竟是谁？是樱花国的佐藤小一郎，还是华夏的刘川国？
难道帝国就想这样把他给放弃了吗？
“大人……我错了，我错了！”刘川国……不，佐藤小一郎要不是被铐在椅子上，就直接哭喊着跪下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要是让我发觉你有丝毫隐瞒，后果么……”
龙飞说着，又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支药剂，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
“常家的事，我真的只知道一点！”佐藤小一郎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乞求，“我只是偶然联络人那里听说过，常昊坤的媳妇是我们的暗子，5号。但我发誓，我从没直接接触过她！她的暴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行迹！”
“5号？她自己暴露？你觉得我们大樱花帝国景象培养出来的暗子会这么轻易暴露？”龙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手中的药剂仍在掌心中上下抛动，“如果是你的话，会相信这样的话吗？”
佐藤小一郎的额头冷汗涔涔，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咬紧牙关，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要是5号真是被出卖的，那嫌疑人也只能是他和他的联络人，自己没有出卖5号，那只有……
“我……我可以帮你查出真相！”佐藤小一郎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我的联络人，就是他……如果5号真是被出卖的，那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只要你给我药剂，我一定会把这条帝国的蛀虫给揪出来！”
龙飞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不用了，把他的联络方式说出来。会有专人去查证，要是让我发觉你说谎，后果……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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