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姜宁宁和霍东临躺在床上，彼此都很伤感。
总以为时间还很长，其实一晃眼，又到了需要分别的时候。
“宁宁，等到我们老了以后，你先走，我后面再来陪你。”霍东临搂住妻子，在她发丝上亲了亲。
最后一个留下来的人注定会很孤独与痛苦。
他希望妻子一生都能平安喜乐。
姜宁宁嗔了他一眼：“你年轻时候那么拼，一身的伤，肯定走的比我早。到时候我就搬到首都去，上广场跳跳广场舞，说不定还能遇见一两个帅老头。”
霍东临面色黑沉下来。
啥玩意？
帅老头一个还不够，居然还有俩。
“所以，你得努力活长点，不然到时候我抱着帅老头在你遗像前跳舞。”
霍东临咬紧后槽牙：“我努力！”
改天问问夏夏，有没有什么高科技，能一举消灭全世界的帅老头。
-
三天后。
孩子们全部回来了。
满满穿着刑警服出现在家属院，身高腿长，就是一道行走的荷尔蒙。
家属院不少小姑娘看的脸都红了。
“妹妹，你热不热？”满满担忧询问。
“不热呀。”夏夏不明所以。
如今是初秋，天气凉爽，出门在外还要穿薄外套呢。
满满得出结论：“所以刚才那几个女同志是集体感冒了。”
夏夏：“……”
笨哥哥破案神速，是警局冉冉升起的星星。
然而在感情方面却异常迟钝。
眼尖的瞧见姜老汉杵着拐杖站在院子门外等，夏夏小跑上前，大声喊道：“曾爷爷！”
姜老汉“哎”一声，笑得一脸慈爱。
俩孩子一前一后扶着他胳膊往里走，基本上都是满满在说，姜老汉和夏夏在听。
警局里有各种各样离奇的案件。
满满每次都能讲上一整天。
到了傍晚，招蛋才回。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小汽车开进家属院，后备箱里全部都是东西。
“孙爸爸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剩下这些，是拿回老家去的。”
车上都是孩子一片心意，特意要给姜老汉撑腰做脸，姜老汉别提多高兴了。
“说起来，多亏了满哥上次帮忙，不然我就被绑匪给撕……”
满满拿起馒头塞进他嘴巴里，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宁宁。
姜宁宁正在厨房切水果，没关注这边。
姜老汉年纪大了，耳背，也听不见。
唯有霍东临目光如炬，给两个儿子一个眼神。
满满和招宝老老实实上书房，交待事情前因后果。这几年招宝生意做大了，难免有嫉妒他的小人，上次就被绑走了。
被绑走前，他联系上了满满。
满满胆子也肥，居然单枪匹马就闯了进去，拿根铁棍去跟人家搏斗。
“别让你们妈妈知道。”
这是霍东临的警告。
俩儿子跟媳妇比起来，依旧要靠边站。
满满嘀咕：“爸，只有你才保守不住秘密。”
霍东临：“……”
儿子小时候想揍他，长大了以后，依旧想揍他。
全家聚在一块吃了团圆饭。
翌日，坐上火车出发渠县老家。
现在已经有动车了，时间比绿皮火车快。
一天后，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姜二伯早早得到了消息，把南厢房和老爹的东厢房打扫干净，毯子褥子全部翻出来晾晒。
几床棉被是重新弹的，绵软蓬松。
两辆小汽车开进第六大队。
曾经落后的小村子，如今发展成一个大镇，周边村子以这里为核心。编织厂早已远销海外，声名在外。
如今，厂子里依旧保持着当初姜宁宁留下来的规矩。
厂里女工占比仍在65%以上。
车停在老姜家门口。
长成大人的虎子点起一串鞭炮，欢迎回归。
周围的邻居过来凑热闹。
“哎呀，宁宁一点都没老，还跟当初一样好看。”
“霍团长胸前勋章更多了，现在是什么职位来着？肯定升更高了吧。”
“哟，那是满满吧，一身警服可真利索，跟他爸一样为人民服务。”
“当年夏夏还是小不点，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比电视上还要漂亮，一家子都很厉害。”
……
满满带着招宝，拿着巧克力发给邻居们。
不到几分钟，便跟一众叔叔婶婶打成一片，哄得大家集体开怀。
“满满，你们回来做什么？”有婶子问。
满满回答：“我曾爷爷想各位街坊邻居了，说还是咱第六大队的风土好，怀念老家，这不就送他回来了。”
大家仿佛被夸了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就是，第六大队风土就是好！
满满接着介绍：“这是我弟弟，叫招蛋，明天我再带他去各位长辈家里认门。”
众人看招宝长相秀气，还以为是姜宁宁生的，对他都很热情。
一圈下来，满满动动嘴皮子，唯独招宝的头发都被长辈们揉乱了。
他也不生气，笑成不值钱的样子。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夏夏摇了摇头。哥哥从小到大就贼，招蛋根本不是他对手，被卖了还觉得捡了钱。
姜宁宁陪伴姜老汉住了一个多月。
在隔日的清晨里，老爷子去另外一个世界寻找蔡金花了。
算起来，老爷子是高寿。
老姜家的人都有心理准备，没有哭到死去活来。
办完葬礼以后，姜宁宁和霍东临进了县城。
曾经的供销社已经变成百货大楼。
门外有个保洁大娘，正是田翠芬。
风吹日晒，精神头看起来倒是很好。
霍东临走上前去。
高大的身影落下一层阴影。
田翠芬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那张面容，眼泪全部落下来：“东临？”
早在过去无数的岁月中，她后悔的不行。
霍东临冷声道：“我不是每年都给你打一笔养老费？是不是建军取走了你的钱？”
不认霍家人是一回事，但该养老的责任，还要肩负起。
哪怕是为了三个孩子的前途，这点表面功夫霍东临也会做下去。
“没有，建军没有。”田翠芬擦了把眼泪，“呆在家里没事做，我出来找点活干，脑子也更加清明了。”
因为大儿子经常寄钱的缘故，小儿子夫妻俩心有忌惮，经常孝顺她。
霍东临得到答案，转身离开。
姜宁宁在远处等了许久。
夫妻俩手牵手，感情跟从前一样好。
田翠芬怔怔地看着，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才重新拿起拖把继续打扫卫生。
生活，总在继续。
有些人错过，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而她还要用一生去偿还罪过。
-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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