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吉日选定,目标明确,计划周详,众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劲儿,只等下月初三到来。接下来的日子,小院里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备战气氛。陆九川和四千反复推敲“产品故事”的细节,给每件高仿品都编造了或离奇或神秘的“来历”和“象征意义”,并预演了可能遇到的各类提问和试探。
小竹则将铺子里外打扫得一尘不染,新茶具和咖啡机擦得锃亮,甚至连待客用的杯垫、纸巾都换上了有质感的款式。曾坤和娜娜也仿佛被这种氛围感染,虽然依旧话少,但眼睛里多了些关注,偶尔也会帮忙整理一下货架或盒子。
日子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一天天滑过,出乎意料地平静。那个曾经潜入的“幽灵”仿佛彻底消失了,再未显露任何踪迹。这反而让陆九川和四千更加确信,对方的兴趣确实只在石碑内容,且可能已经得手或自认为得手,暂时不会再来打扰。这给了他们更安心的环境来实施计划。
转眼,就到了开业前一天的下午。铺子已经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吉时揭幕。
偏房里,四千正对着那块被苫布罩着的石碑做最后的“气场调整”。他自己说的,其实就是围着转了几圈,洒了点据说是净化的清水,忽然,他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事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猛地转身,冲出偏房,在柜台后找到了正在核对一份仿制品“档案”的陆九川。
“老陆!老陆!先别弄了!”四千一把按住陆九川手里的档案夹,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焦虑,“有个要命的问题,咱俩之前好像都忽略了!”
陆九川抬起头,看着四千焦急的模样,挑了挑眉:“什么问题?天塌了还是石碑裂了?”
“比那还严重!”四千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咱们的计划听起来是挺好,瞄准那些钱多得烧包、又追求长生不老秘密的顶级富豪圈子。可是,咱们怎么接触那个圈子?你和我,说好听点叫古玩店老板和道士,说难听点就是潘家园俩混子,兜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坤儿当初‘赞助’的那点老本了!那种真正顶级的、隐秘的圈子,是咱们这种层次的人能随便掺和进去的吗?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他越说越觉得这是个死结:“咱们没有引荐人,没有足够的初始声望,甚至没有一件真正能镇住场子的‘硬通货’,指的是无可争议的顶级古董,去打名气。光靠咱们做的这些高仿品和编的故事,就算东西做得再像,故事编得再圆,送不到目标客户眼前,也是白搭!难道就在这铺子里干等,指望哪个追求长生的亿万富翁闲得蛋疼来逛潘家园,还正好逛到咱们这家新装修的铺子,还能一眼看穿咱们的‘深意’?这概率比道爷我直接飞升还低!”
四千说完,紧盯着陆九川,等待他的反应。这确实是个现实而棘手的问题,再好的计划,没有执行的渠道,也是空中楼阁。
陆九川静静地听着,脸上却没有四千预想中的凝重或恍然。等四千说完,他甚至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紫砂杯,呷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然后才放下杯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点戏谑的笑容。
“就这事?”陆九川的语气轻松得让四千想揍人。
“就这事?!”四千差点跳起来,“这事还不大?渠道!渠道啊大哥!咱们的‘鱼饵’再香,扔不到有鱼的池子里,有个屁用!”
陆九川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四千的肩膀,但是却被四千嫌弃地躲开,笑道:“我说四千啊,你这牛鼻子,平时挺机灵,怎么关键时刻就转不过弯来呢?”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背对着四千,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潘家园人流,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笃定:“我们是没有直接进入那个圈子的门票,但是,有人有啊。”
“谁?”四千追问。
陆九川转回身,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记得我们为什么能平安回来,还有钱置办这些东西吗?”
四千愣了一下,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迟疑道:“你是说……方慧?不对,她家是书香门第,跟这种神神叨叨的富豪圈不搭边。难道是……陈玄石那老狐狸?”说到这个名字,四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找他?那不是与虎谋皮吗?再说,他恨不得把咱们生吞了,还能帮咱们牵线搭桥?”
“谁说要找陈玄石了?”陆九川摇头,“他充其量算是‘潜在竞争对手’或者‘危险源头’。我说的是……‘中间层’。”
他走回桌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那种顶级隐秘的圈子,确实壁垒森严。但是,围绕这个圈子服务的‘中间层’却庞大而复杂。比如,专门为富豪们搜罗奇珍异宝、处理特殊需求的顶级掮客;比如,某些打着‘生命科学’、‘玄学研究会’、‘古老文明探索’旗号,实则游走在灰色地带、为金主提供各种‘特殊服务’和‘信息’的机构或个人;再比如,一些专门为高端客户定制旅行、探险、收藏方案的‘生活方式顾问’……这些人,就是连接普通世界和那个隐秘圈子的‘管道’。”
四千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从接触这些‘管道’入手?”
“没错。”陆九川点头,“我们不需要一开始就直达天听。我们可以先让我们‘陆氏古艺’的名声,在潘家园乃至北京的古玩行当里,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慢慢传开。比如,我们有一些‘非同寻常’的、带有神秘色彩的‘中亚古物’;比如,我们的老板眼力毒辣,背景神秘;比如,我们店里还有一位精通玄学道术的‘顾问’;再比如,我们店里有一块‘谁也看不懂但据说大有来头’的古怪石碑……这些传闻,会像水波纹一样扩散出去。那些嗅觉灵敏的‘管道’,自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主动找上门来试探。只要我们展示的东西足够有‘料’,故事足够‘硬’,让他们相信有利可图,他们就会成为把我们带入更深层圈子的‘梯子’。”
他顿了顿,笑容更深:“至于启动资金和初期名气……坤儿那笔钱,加上我们之前变卖部分普通存货和小心出手一两件不太扎眼的真品,足够我们撑过初期,并把铺子以及第一批‘样品’打造得足够唬人了。别忘了,我们最大的成本是时间和手艺,材料钱反而占比不大。所以,”他拍了拍四千的肩膀,“把心放回肚子里。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准备好明天开业,把你那道骨仙风的架子端起来就行了。鱼饵已经下了,就等着愿者上钩吧。”
四千听完,虽然觉得陆九川说得在理,但看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还顺带揶揄自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厉害,你妙计安天下!道爷我就等着看你明天怎么‘姜太公钓鱼’!”
两人又互相损了几句,紧张的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四千虽然嘴上不服,心里却踏实了许多。老陆这家伙,看着沉稳,肚子里弯弯绕绕的鬼主意确实不少。
第二天,下月初三,吉日良辰。
一大早,四千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深蓝色道袍。为了开业特意定做的,料子不错,剪裁合体,终于遮住了他那略显随意的气质,头发梳理整齐,眉毛已然复原的脸上,刻意摆出了几分肃穆。陆九川也穿了件质料考究的立领中式上衣,整个人显得沉稳干练。小竹穿着得体的裙装,负责接待。曾坤和娜娜也被要求穿戴整齐,虽然只是坐在后院能看到铺面的地方“镇场”,但也算参与其中。
吉时一到,陆九川亲自点燃了一挂长长的鞭炮,是在潘家园允许范围内,噼里啪啦的响声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硝烟散尽,“陆氏古艺”的崭新牌匾下,铺门大开。
然而,想象中的门庭若市、贵客盈门并没有出现。一上午,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潘家园常见的散客、好奇的游客、以及附近相熟的店主过来道贺看热闹。大家对焕然一新的装修和博古架上那些颇具异域风情的“古物”表示赞叹,询问价格,陆九川则按照计划,报出了一个相对较高但并非离谱的“艺术品”价格,并简要介绍其“文化背景”,绝口不提任何神秘学或长生相关。大多数人听个新鲜,问问价也就走了,真正掏钱的不多,只成交了一两件普通小摆件。
那套华丽的“花剌子模”金银器无人问津,罩着苫布的石碑更是被大多数人当成了碍事的装修材料或未完成的景观。
到了下午,依旧如此。上好的龙井和普洱泡了好几壶,但只有陆九川、四千、小竹他们自己在喝。偶尔有客人坐下,也只是尝尝普通的招待茶。
小竹看着几乎没动过的咖啡机,有点不甘心。她凑到陆九川身边,小声道:“哥,反正现在也没啥事,我……我试试那咖啡机?先熟练一下,免得真有客人要喝的时候手忙脚乱。”
陆九川正看着一本古籍拓本装样子,闻言头也不抬:“行啊,你弄吧。记得按说明书来,别把机器弄坏了。”
“好嘞!”小竹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清洗机器、研磨咖啡豆、压粉、萃取……虽然动作生疏,但按照步骤来,倒也像模像样。不一会儿,咖啡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浓郁的咖啡香气开始在小店里弥漫开来。
很快,小竹端着几杯刚刚做好的咖啡过来了,除了陆九川那杯是纯黑的美式,她记得陆九川好像说过能喝苦的,给四千、曾坤、娜娜和她自己的,都加了不少牛奶和糖——她按照自己的口味调的。
“尝尝!我做的!”小竹把咖啡杯分给大家,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陆九川尝了一口,点点头:“嗯,味道还行,机器用得不错。”
娜娜小口啜饮,被烫了一下,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有点苦……但挺香的。”
曾坤拿着杯子,看了看里面棕白相间的液体,闻了闻,迟疑地喝了一小口,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没说什么,把杯子放下了。
四千接过杯子,看着里面奶泡丰富、颜色层次分明的液体,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看了看杯子里自己的倒影,被奶泡模糊了,然后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向小竹,问出了那句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的话:
“这就是那个……什么‘拿铁’?”
小竹:“……”(憋笑)
陆九川:“……”(嘴角抽搐)
连坐在不远处的曾坤,肩膀都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首日的营业,就在这略带滑稽的咖啡插曲和平淡的客流中,接近了尾声。预期的“大鱼”一条没见,但陆九川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沮丧。
他知道,这潭水,需要时间来搅动。而他们,已经做好了长期“垂钓”的准备。潘家园的夕阳,将“陆氏古艺”的招牌染成了金色,铺子里,咖啡的余香与古旧的气息微妙地混合着,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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