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出现在苏昊铭脸上的血痕，让阵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这才刚进去啊！”
“好可怕的炼心大阵！苏师兄他……还能撑得住吗？”
“完了……这根本就不是考验……”
弟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柳若曦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幸好被一旁的元子渊及时扶住。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流出，却浑然不觉。
玄尘老祖的身体，也绷得笔直，那双苍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阵法，一瞬不眨。
高台之上，凌霄尊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被九天灭魂神风直接攻击神魂，这个苏昊铭，能撑过十息，已经算是意志过人了。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大阵的第二重考验，心魔幻象，将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阵之内。
苏昊铭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神魂被撕裂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永不停歇。
而就在他意志力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周围那片灰色的虚无空间，开始扭曲、变化。
第一个幻象，出现了。
一尊顶天立地的魔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魔影，通体缠绕着紫金色的魔气，散发着君临天下的霸道气息，正是紫金煞君！
“蝼蚁，你很不错。”
魔君那巨大的声音，在苏昊铭的识海中炸响。
“你夺走了本君的祭品，打乱了本君的计划，却也向本君，证明了你的价值。”
“现在，臣服于我！”
“交出你的灵魂，本君，将赐予你无上的力量！”
“天机阁？凌霄尊者？在本君的力量面前，他们不过是些可以随手捏死的虫子！”
“臣服我，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权力、力量、复仇！”
魔君的声音，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换做任何一个处于绝境之中的人，恐怕都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然而，苏昊铭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一个连降临都需要靠献祭的失败者，也配谈力量？”
“滚。”
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那魔君幻象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怒火，它咆哮着，一掌拍向苏昊昊铭！
但苏昊铭，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他清楚，这只是幻象，是阵法根据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恐惧与欲望，制造出来的东西。
只要他的心不动，幻象，就伤不到他分毫。
果然，那毁天灭地的一掌，在即将碰到他身体的时候，骤然消散。
第一个幻象，破。
紧接着，第二个幻象，无缝衔接。
周围的场景，变成了青玄宗的废墟。
断壁残垣，血流成河。
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人影，正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狞笑着看着他。
是青玄子。
“看到了吗？苏昊铭！”
“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成功了！青玄宗，将在我的带领下，获得永生！成为这片大地上，最伟大的宗门！”
“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
“你才是青玄宗最大的罪人！你背叛了宗门！背叛了所有相信你的人！”
青玄子的指责，字字诛心。
若是心智稍有不坚，便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与内疚之中，道心崩溃。
苏昊铭依旧沉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尸山血海，看着那张扭曲的脸。
然后，他迈开脚步，径直，从青玄子的幻象身体中，穿了过去。
信念，是破除一切心魔的利剑。
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宗门，守护自己珍视的人。
他的道心，坚定如铁，不容动摇。
第二个幻象，再破。
凌霄尊者在高台之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连续破除两个心魔幻象，这个小子的意志力，比他想象中，还要顽强。
不过，没关系。
真正的大餐，现在才要开始。
大阵之内，场景，第三次变化。
这一次，没有了魔君，没有了废墟。
而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
地牢的中央，柳若曦被捆绑在十字架上，浑身是伤，气息微弱。
几个身穿天机阁服饰的修士，正拿着烧红的烙铁，一脸狞笑地，朝着她走去。
“苏昊明！救我！”
柳若曦发出了绝望而又凄惨的呼救。
这一刻，苏昊铭那古井无波的心，猛地一颤！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理智告诉他，这也是假的。
但，情感的冲击，却如同最狂暴的浪潮，瞬间淹没了他。
他可以不在乎力量的诱惑，可以无视叛徒的污蔑。
但他无法忍受，柳若曦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哪怕，明知是假的！
一股狂暴的杀意，从苏昊铭的身上，冲天而起！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将那些幻象撕成碎片！
“不……”
“冷静……”
“这是陷阱！”
苏昊铭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他知道，这正是炼心大阵最歹毒的地方。
它攻击的，不是你的恐惧，不是你的欲望，而是你的“守护之心”。
你越是在乎什么，它就越是用什么来折磨你。
一旦你因为愤怒和守护欲，而对幻象出手，你的心神，就会出现破绽。
到那时，九天灭魂神风，便会趁虚而入，将你的神魂，彻底绞碎！
“假的……都是假的……”
苏昊铭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柳若曦那凄惨的呼救，不去想她那绝望的眼神。
他将所有的意志力，都收缩回自己的识海深处，守护着最后一点清明。
真正的考验，不是战胜这些幻象。
而是在这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煎熬中，保持绝对的冷静，去完成自己早已布下的，那惊天的反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神魂彻底破碎之前，找到那个“节点”，引爆一切！
他不再理会外界的任何幻象，所有的心神，都沉入了对大阵力量流转的感知之中。
然而，就在他强行斩断与柳若曦幻象联系的那一刻。
阵法之外。
一直静静站立，为他担忧的柳若曦，身体猛地一颤！
“唔！”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不受控制地，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一股钻心般的疼痛，毫无征兆的，从她的心脏处传来！
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人生生的，从她的生命中，剥离了出去。
她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变得和阵中的苏昊-铭一样，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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